江灼和云宿川正好已经到了车前,江灼一个飞扑,就地打滚躲开两颗子弹,跳起来打开车门就上了驾驶座,云宿川同时从另一边上车,第一个动作就是挥出几张符咒牢牢贴在玻璃上。
他的手都没来得及收回来,已经是一声巨响,大地震颤,周围一片烟尘,碎石乱滚,尖锐的摩擦声响起,原本挡在江灼他们车前的那辆吉普竟然直接滑下了山坡。
云宿川在响动中大声道:“后面还会继续炸,小心!”
江灼猛地一踩油门,车子已经顺着让出来的道路狂飙出去,整辆车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飞驰而过,一棵大树带着劲急风声倒在了路中。
车子借着从上坡过来的冲劲,四轮离地,凌空飞过,紧接着带着轰然一声巨响砸在了大树后面的平地上,尘土飞扬,碎石四溅,身后又一次传来了爆炸声。
车子又开出去老远,云宿川向后看去,没有见到其他车子驶出,说道:“沈鑫会不会已经被炸死了?”
江灼稍微放慢了一些车速,道:“难说,他自己搞出来的这些东西,总不能一点防备都没有吧?倒是沈子琛的死法竟然是这样的,我实在……出乎意料。”
沈鑫本来是本着商人物尽其用的原则,想最后让沈子琛派上一点用场,结果就算是精明如他肯定也没有想到,沈子琛废物了一辈子,在临死的时候竟然干了件大事,把自己人都给炸了个遍。
而从沈子琛的角度来说,情绪越是惊恐,越代表着他怕死,死亡到来的竟然会如此的迅速而干脆,恐怕就算他已经做了鬼,都要摸不着头脑。
云宿川遗憾道:“可惜了,我真想看看爆炸起来的时候沈鑫是个什么表情——自作自受,爽啊。”
他说是这么说,为了防止节外生枝,两人并没有重新回去查探情况,车依旧向着村子的方向驶去。江灼道:“沈鑫有那么多人保护,可未必会死,不过那些跟着他的手下就要损失惨重了。”
他侧脸上沾了一点灰,云宿川伸手蹭了一下,笑道:“宝贝,你心疼啊?”
江灼道:“看看我现在这幅鬼样子,我还不如心疼我自己。不过沈鑫白手起家,富甲一方,沈子琛虽然智商不行,长相却也是万里挑一,好好的日子不过,把自己混成这样,啧,真作死。”
云宿川道:“那可不是,他们当初能起来走的就不是正路,现在遭报应罢了。更何况沈子琛那德性就是万里挑一了?连你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他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却并非随口玩笑,江灼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灰头土脸,听云宿川这么说,笑了一声。
云宿川笑眼温柔,却是摇了摇头:“干什么,是真的。别人我瞟一眼就腻了,但是一看见你,连眼睛都移不开,怎么着都看不够。”
江灼开着车目视前方,唇边却也噙着一抹笑意,片刻之后说道:“傻子,你也好看。”
两人屡经波折,都是满身狼狈,可开着车驶在颠簸的山路上,倒觉得风光旖旎,更胜花团锦簇。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村子前面。
江灼一进去就看见丁元和另外两个实习警察站在村口,翘首以盼。于是把车刹在了他的面前,带起一阵疾风。
他摇下车窗道:“二狗,往哪里看呢?”
丁元不认识云宿川这辆新车,本来没有在意,结果被江灼一喝,转头看见二人之后顿时松了口气,连被起了个外号都不计较了,兴高采烈道:
“师兄,小川哥,你们总算回来了。打电话也不接,曹组长都着急了,刚才还派了两拨人出去找你们呢!”
他旁边那个实习警察连忙道:“我打电话叫他们回来。”
“打吧,我们的手机没电了。”江灼道,“你们三个上后座,一起回去,见了组长再详谈。”
他们一路把车开进了村子,曹闻溪听说江灼和云宿川回来了,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迎了出来,一见人就道:“你们两个小子,怎么这么慢?刚才又跑哪里去了?”
云宿川叫道:“曹叔叔,见你可真不容易啊!我们刚才被人一路上追杀,差点就活着回不来了。我天天为特案组当牛做马,你那些说好的奖励呢?”
曹闻溪从老花镜的镜片后面看看云宿川,道:“我看你当牛做马倒是当的挺高兴,我给你张编外工作证,过来一起为人民服务吧。”
他本来是故意揶揄云宿川,没想到云宿川眨了眨眼睛,挺高兴道:“行啊。”
这小子从小就不老实,一肚子的坏水,曹闻溪见他这样心里还有点犯嘀咕,暗想云宿川不会是看上特案组的哪个女警了吧?要不然怎么被抓做劳工还这么春光满面的。
说话间几人已经进了房间,村委会办公室成为了特案组在这里临时处理公务的地方,江灼把门一关上,立刻低声对曹闻溪道:“组长,我找到我爸了。”
曹闻溪怔了怔才反应过来,震惊道:“什么意思?你爸?他、他在哪?”
他年轻的时候跟江辰非的关系极好,后来也经常照顾江灼,江灼把事情的经过简短叙述了一边,这才把正在恢复休养的江辰非从藏魂瓶中叫了出来。
曹闻溪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再见到江辰非的时候,一时间热泪盈眶:“辰非!”
江辰非含笑道:“曹哥,很久不见了。”
除了身体有些飘忽不实之外,他的神情谈吐一如生前,曹闻溪十分激动,四个人坐在一起,互相把这一段的情况都交流了一遍,他的心情才逐渐平复下来。
曹闻溪沉吟道:“何箕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害死了这么多的人,口口声声说什么‘追求大道’,可有没有人知道,他的具体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里面最了解何箕的非江辰非莫属,他说道:“应该可以推测出来一些。”
江灼问:“怎么说?”
“何师兄那个人的性格是比较自负的,而且掌控欲很强。小时候一起读书,他就对创世神和灭世神的部分尤其感兴趣,大概也是向往着可以青史留名,不管这名声是好是坏,最起码能证明一点,就是他比普通人都出众,也值得所有的人记住。”
江辰非说道:“不过那时候也以为他是说说而已,我没想到何箕能够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掌控生死轮回,提炼人的情绪,如果这两种本事他都能够掌握的炉火纯青,或许再创造一个世界也不算是难事了吧。”
江灼觉得难以置信:“爸,你的意思是,何箕想当创世主?他是有病吗?”
江辰非笑了:“他做出了现在这么多的事情,本来也不正常嘛。”
曹闻溪听了他们门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再看到江辰非的笑容,心中暗暗佩服。人不可能没有怨恨之心,江辰非死的那样惨,又是被至亲之人所害,甚至他的妻子还改嫁给了仇人之一,遇上这样多的事情,他才是最有理由积聚怨气,化身而成厉鬼的那一个人。
如果真的如此,那么今天江灼与江辰非父子相见,立场相悖,就又会是另外一幅场景了。
但江辰非没有。他不可能甘心这样死去,也不可能没有怨恨,是这种力量支持着他没有魂飞魄散,却又在几十年的煎熬当中,一点点将心中的戾气磨平,静静等待着一个或许没有尽头的日子,以最平和的状态迎接自己的亲人,告诉他们真相,解开他们的心结。
江辰非或许也有很多疏漏之处,但不管他是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最起码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子。
云宿川在旁边说道:“不管怎么说,咱们现在已经成功地跟特案组的大部队汇合,沈鑫那边又损失惨重,他暂时肯定不可能会跟咱们动手。我觉得是不是回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他到底来干嘛,就为了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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