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翻到第七篇的时候,耳边才彻底安静了下来。
……
公孙羊辅魏劭多年。本以为对君侯的脾性,摸的差不多了。
他暴躁、易怒、少仁慈,却也知错便改。随着年岁渐长,克制力愈发坚定,人也变的愈发深沉。
军营是个地地道道的肃杀之地,规矩多如牛毛,便是喧哗奔走、回头妄视,也有可能要遭受责罚。
但这些规矩,都是针对军士和下级军官而设。军衔越高,享的特权便也越多。
何况是像君侯这样地位的主帅?
他若愿意,便是在大帐中夜夜笙歌,也无人会觉不应该。
但君侯一向以身作则,尤其是营中最易生出龌蹉的“禁女”一条,他更从无越界。
公孙羊至今还记得,三年前,在一次出征的路上,魏劭得知有军官往辎重车内私藏女子一路同行,当即命人将所有女子搜出,当场杀死,几个涉事军官也遭鞭笞,受责后还被降级。
自此无人敢再犯令。
这样的一个君侯,如今竟会在大营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不会是有意为之。
正因为是无意乃至于情难自控,所以才更显如今这位女君对于君侯的特殊之处。
这也是公孙羊方才听到贾偲说陈瑞夜闯衙署之时,头皮立刻发麻的原因。
倘若万一女君折于陈瑞之手,公孙羊没法想象君侯会是如何反应。
万幸,有惊无险。
公孙羊方放下了心。见贾偲说完,望着自己,便笑道:“贾将军放心。女君既然都不怪你了,君侯那里,自然也是无事。”
……
次日,公孙羊结束了此次湟中之行,被原旺领人,亲自送出了地界。
半个月后,魏劭与冯招会战于上郡的离阴。
冯招军中数万羌兵,于大战前人心思变,不愿再被冯招驱使作战。
冯招怒,杀了一批领头之人。
羌兵在冯招军中毫无地位,动辄克扣伙食军饷,作战被驱赶在前,平日也不得空闲,修路筑房,开矿采盐,无所不用,十分辛劳,升迁更是艰难,早就心怀不满。此次大战前夕,羌兵里私下开始传话,说原旺率部归附魏劭后,湟水一带的另些部族也纷纷效仿。魏劭与羌人约法。不但如此,魏军也愿招自愿投军的羌人,允诺一旦入伍,待遇升迁与汉人无二,诸如此类,消息越滚越大。
这些羌兵,全都是好战逞勇之徒,本就对现状不满,人心骚乱,又岂会被冯招杀人给震慑住,反而群情涌动。到了大战前夕,双方汇合,开战之时,被驱在最前的羌兵忽然起了哗变,倒戈杀向冯招。冯招阵脚大乱,虽奋力抵抗,却如何抵得住趁势大举而上的魏劭军队的全力攻击?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