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想过她那时候内心惊慌失措,一度以为再也见不到睿睿的时候又是什么心情?
她嘴角扯了扯。
“我知道,你做的事情很了不起,但那又怎么样呢?关我什么事?”她缓缓地说,“这世上,鱼与熊掌不能兼得,甘蔗从来没有两头甜——别问我甘蔗是什么,总之,我知道……”
“你有追求,有信仰,有国家大义压在身上。所以你只能做出选择。你选择了你的国家和大义。做出这个选择的同时,你放弃了我。”
“别!别解释!”看贺炎嘴唇微动,姜妙倏地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拦住了他要说的话,“你明知道解放主脑有可能是大家一起死,你仍然这么做了,你敢说你没放弃我?给我留信息,逼着我跟国安局的人斗智斗勇还牺牲色相逃出来找你,那不叫‘不放弃’,那叫卑鄙。”
“你既然了选择了你的大义,又凭什么希冀得到我的原谅?”
“讲真啊,我不理解你这种脑回路。选了就是选了,放弃了就是放弃了。大家追求的东西不一样,各走各的路,有什么好原谅不原谅的?你伟大了高尚了,不代表你对我做的事就不存在了啊。”
“你求仁得仁,就别再求我原谅。”
“太贪心了啊。”
姜妙站起来:“你好好规划一下路上的事吧,我们最好不要在边境被拦下来,那样的话,和睿睿就可能是真的永世不见了。”
说完,她没再看贺炎苍白的脸,转身离开了餐厅。
飞船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姜妙走在走廊里,脚步声都有回音。
在地球上的前世,历史上有一位姜妙特别钦佩的女烈士。她为了家国大义,为了心中的信仰,抛夫弃子投奔革命,最后在历史书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的丈夫和孩子从未原谅她。
姜妙当然敬仰那一位女性,但她同时也觉得那丈夫和孩子的不原谅也是理所当然。
抛头颅洒热血当然是真的,抛夫弃子也是真的。
大义是真的,无法弥补的伤害也是真的。
既选了前者,又怎么敢贪心妄求后者的原谅?
那位女性先烈,在作出抉择的时候就早已明白。可笑贺炎一个星际时代的男人,还不如古人。
贪心哪。
贺炎胳膊肘撑着桌面,双手插进头发里,感到无力——姜妙所说的,完全无法反驳。
她说那些话的时候目光沉静,条理清晰。她说的并不是气话,是思考过之后,打碎层层滤镜才剥出来的真实。
他想起刚刚她目光炯炯的样子,熠熠生辉的眸子。
真不愧是……姜妙啊。
他忍不住笑出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自嘲。
姜妙回了房间,归整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又向ai查询了飞船的大概情况。看到有重力训练室,她换了衣服去锻炼。
接下来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样的情况,在边境,也许会发生流血冲突也说不定,她必须做好一切准备。
贺炎倒是识趣的没有来打扰她。她回房间洗过澡后,ai提示她午餐已经准备好了。贺炎拥有飞船的全部权限,自然可以通过ai掌握她的一举一动。
姜妙也不回避,也不矫情——有什么好躲的呢,以后跟这个一脸薄情相的男人相处的时间还多着呢,姜妙也从来都不是面对困难会逃避的人。
面对困难,她会先分析情况,然后找出最好的解决方法——这才是姜妙的思维。
在这个思维模式下,她吃完贺炎用心烹饪出来的午餐后,问:“你这里有武器吧,我需要武器。”
她说:“我搭公共航班来的,不方便带武器,我怕节外生枝,想着你肯定有,就没带。”
贺炎说:“我给你。”
姜妙说:“有非致命武器吗?”
贺炎顿了一下,姜妙直接说:“致命武器和非致命武器我都要。”
如果可以,贺炎当然希望姜妙手上不要染血。正经平民一辈子也不会杀人,会杀人的那是杀人犯。
平民没经过训练,对杀人这件事,很容留下心理阴影。
但除此之外贺炎还想到别的,他的脑子一向很快,立刻为自己争取和姜妙相处的机会:“都可以给你,但你必须接受训练,我们在路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想要见到睿睿,一定要做好准备。”
事涉国家安全、军事威胁,姜妙早有觉悟。她点头:“现在就可以开始。”
贺炎内心喜悦。
他和严赫的一个共通之处就是,对自己对女人的吸引力都是极有自信的。但以前,他顶着的是严赫的脸,严赫的声音。偏姜妙喜欢那张脸,喜欢那嗓音。
他的脸和声音都绝不输给那个男人,偏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内心既恼火,又无奈。
姜妙用完早餐后甩手而去之后,他好好地反思过,意识到姜妙其实对真正的自己很陌生。
也是,她见到他真正的脸,也不过才十几个小时而已。对她来说,“严赫”是熟悉的人,“贺炎”才是陌生人。毕竟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借用了太多严赫的素材来伪装自己,虽然偶尔也会谈谈真正的自己,但姜妙怎么可能分得清哪些属于严赫,哪些又是贺炎呢。
自己一上来就乞求她原谅,确实痴心妄想。
这件事,必须从头开始,一点点渐进式推动才可能有突破。
贺炎当即便带着姜妙去了枪械训练室。
枪械训练当然是在虚拟情境中训练,但训练用枪都是完全仿真的,包括手感、重量和后坐力。
贺炎扫了一眼武器架,为姜妙挑选了一支合适的枪递给她。
“啊,z9!”姜妙高兴地接过来,“激光枪适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