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停顿了一下,说:“阿姨没说过喜欢我,她只说她喜欢小红。说完她就亲小红……”
问到点子上了……女刑警同身边的同事对视一眼,道:“什么时候,她什么时候亲小红的?在哪里?”
“在阿姨的房子里,二楼。她一直不让我们上去,后来某一天她带了一个人回来,我悄悄爬到了二楼,看见她说她喜欢小红,说爱小红,然后就亲她……”
“除了这之外,她还对小红做了什么?”
“应该扒衣服,还有咬……”
“应该?”
“我没看见,我跑了。他们这样对我,阿姨应该也是这样对小红。”小蝶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仍然没变,不像是一个十岁前儿童能够拥有的情绪。
结合话语来看,小蝶也许曾经经历过非人的待遇……女刑警神色一凛,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
女刑警犹豫了一下,涉及到非常难堪的记忆,她不确定是否还能继续询问。一般来说,这种提问应该由专业的心理专家进行。
沉默站在一旁的宋暮雪却突然开了口,道:“你是在阿姨的房子里看见的?那时候小红和‘叔叔们’都已经不见许久了,是么?”
如果是在张芷若的别墅里目睹的,那么时间线就有问题。在武虹烨消失之前,张芷若很谨慎,根本不可能带任何一个孩子回到自己家中。如果小蝶没说谎,那么目前推测的所谓“性侵”发生在武虹烨失踪之后,而这显然不可能。
女刑警看了宋暮雪一眼,显然是对于她突然插话的行为表示警告。
可小蝶回头看了宋暮雪一眼,说:“阿姨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女孩的语气相当成熟,就好像是一个成年人基于推测做出的问话一般。是因为一系列伤痛催熟么?
“回答姐姐呀,小蝶。”寇霜说,宋暮雪的问题让她也察觉了某个可能性,因此忍不住催促小蝶,想确认。
小蝶没有犹豫,点了点头,说:“是。”
武文玉还有些呆滞,眼神不停地在几人之间梭巡。而女刑警反应敏捷,已经望向自己的同事,道:“那小蝶目击的,就绝对不是武虹烨。会是谁?”
正在此时,另外一个刑警走进了这个公共的休息室,道:“‘末日喵’到了,要现在做笔录么?”
女刑警看了看小蝶,在两位证人之间犹豫了一番,最终站起来,说:“去吧。”
小蝶年纪小,存在看错的可能性。但如果“末日喵”确认了曾与死者发生性行为,那么就真相大白了。
女刑警朝门外走去,小蝶也完全不管先前目不转睛的电视机,跟在身后出去了。
一出去就跟“末日喵”打了照面,来人穿着花里胡哨的奇装异服,身高的确不高,一进来就问:“听说脏脏死了,是真的么?”
“脏脏?”
“死者啊,我不记得她真名叫什么,只记得圈名了。”
而同样走出来的武文玉一看见她,就双腿失力,要宋暮雪扶着才能勉强支撑。
竟然……真的会有这么像的人……
“末日喵”见着小蝶,“啊”了一声,说:“我认识她,在脏脏家里见过。很不喜欢我,还对我丢石子来着。”
这下子一切都对得上了……武文玉一下子瘫倒在地,喃喃道:“那我……真的是错杀……”
——
“你与死者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什么时候不记得了,我跟她是在微博上勾搭的,翻一下记录就知道了。因为侏儒症,还有一些网络言行问题,那时候我正被人挂长相难看搭配难看嘛,她私信夸我好看,还给我买水军把这些黑子评论都压下去了,你不知道那水军有多真,一个两个跟真人似的,点进去都跟真人一样呢。那发帖得十块钱一个吧?然后我觉得挺感动的嘛,就,就联系上了……哦,我翻出来了,你看,大概是九月初。”
九月初……
武虹烨六月份被拐走乞讨,七八月份认识了张芷若,并且带着小蝶认识了对方。十月份再次连同三个犯罪嫌疑人一块儿失踪,至今未找到。
九月初,在认识武虹烨和武虹烨失踪之间,张芷若勾搭了一个神似武虹烨的女网友。
时间线很微妙。
“你跟死者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非要定义的话,就是……炮友吧。我帮她解决生理需求,她给我买点东西。这不犯法吧,警察同志?女孩儿之间不一样,这活儿也挺累人的,算是体力活,拿点报酬也无可厚非。”
“炮友?说得好听,不就是卖淫么?”
“那我宁愿说是‘包养’,毕竟我就她一个,她应该也只有我一个。脏脏很有钱,不过有点儿特殊的癖好,不然也不会找上我,对不?你看看圈内,还有谁跟我一样啊。”
“圈内,什么圈?”
“呃,这个就不好说了吧……警官,你意会,意会一下。嘿嘿。”
“你对死者是个什么看法,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啊……真的能说吗?毕竟死者为大诶……”侏儒症女人换了一个姿势,迷茫了一秒钟之后道:“哎呀不管了,我信无神论的。”
“就是这样啊,你们既然叫我过来,说明大概也知道我跟她之间的关系了。我觉得她可能和别人不太一样,往小了说是性癖,往大了说,精神有些变态,不然也不会找上我,对不对?不过她要真心理变态,我也不会答应了。我觉得她自己也很煎熬,我问过她,就不能正经交个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吗?光找我,以后我找到对象了怎么办呢?她说她不行,她天生就这样。”
“我一想啊,这样的人也很悲哀,对不对?我后来回家查了一下,这种病真的是天生的,而且治不好。她能找到我,我觉得也挺机智的。后来接触的时候,我还发现一个问题,脏脏对自己的认同度不高,她很讨厌自己,否则也就不会起网名叫‘脏脏’了,对不对?她嫌她自己脏,每次跟我做完之后,都会狠狠地骂自己一顿,还去室外冻一冻。我后来就想,她是不是不止是那个,还是个m啊?我也提议过玩字母,但被她拒绝了。”
“她很胆小的,看个鬼片都吓得要哭,也很怕疼。我觉得她不敢做很恶心的事情,所以才找我。我也挺心疼的,所以她说要录像,我说录就录吧,加点钱就好——说到这个,那些视频是不是都被警察看见了啊?等这事儿办完之后,能把东西还给我吗?我觉得不好意思,对了,她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她那么胆小的人,总不会卷入什么危险事情中吧?不过是意外车祸的话,你们也不会找我了……”
“死者生前有什么异常吗?最近几个月内的异常都行。”
“异常啊……有一段时间,她需求特别大,算不算?大概是……唔,九月到十月吧,那一个月我几乎住在她房子里了,她都不让我离开的。我觉得那时候她像在麻醉自己一样,除了看片子和做爱以外,什么都不管。问她也不说,可能心理有点儿脆弱,长期压抑,就扭曲了吧。后来十一快过去了,我公司催我上班,我就走了。再之后只接触过一次,就是被外面那小孩儿看见的那次。怎么了警官,她死了,不会是遇着什么仇家了吧?不会给我带来什么麻烦吧?我请假过来做笔录,公司也不知道的啊,这些一定一定不能暴露给我公司,不然我没法做人了!”
警察盖上笔帽,说:“基本事实我们已经了解了,你可以出去了。有事情会再跟你联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