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看了叶无倾一眼,果然大周就是大宋的孪生兄弟,光从这几匹马上,就看到了大周马政糜败的缩影。
第77章
最后乔一桥挑了一匹年纪最小的母马,通身白色, 只四蹄是黑色的, 跟穿了靴子一样,十分温顺可爱。他给取名叫小夜雪, 雪又能对应它的白毛, 又能通“靴”, 自我感觉又文雅又相配。正好身上有一包刚买的麦芽糖, 放到掌心喂给小夜雪吃,这匹有着超长眼睫毛的小母马吃的一连打了几个响鼻, 最后伸着大头在乔一桥身上蹭了好几下,显然对这个新主人十分满意。
叶无倾则选了一匹枣红公马, 看体型是这几匹马中最大的了,品相也最好, 据说是从军马里边“漏”出来的, 当然价钱上比小夜雪贵了足有一倍, 取名叫暴风雪。乔一桥一视同仁, 也喂了暴风雪几粒麦芽糖。结果小夜雪年纪不大醋劲儿倒不小, 在旁边表现的十分躁动不安,想来要不是打不过暴风雪, 早尥蹶子给它一下狠的了。
“两位衙内不知府上在何处?也方便小的们日后过去孝敬?”
孙德茂见二人给钱给的痛快,可除此以外啥有用的东西都没试探出来, 只能谄笑着直接问。
乔一桥一个天外来客, 来到古代什么东西都没搞明白呢, 自然不会抢出风头, 只专心喂马,旁的都交给小倾处理。
而对叶无倾来说,孙德茂存着什么心思,他一看就知道。以往行走江湖的时候,他可没少跟这些三教九流的打交道。消息卖给谁不是卖呢?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孙德茂一眼:“我们府上何处,倒用不着你费心打听,很快你自己就知道了。”
孙德茂心里边暗暗咂舌,这两位爷来头大不大不知道,口气可是够大的!
他面上笑的跟朵花儿一样,快手快脚地帮着牵马坠凳:“这点小的倒是看出来了,两位衙内一瞧就是身份不凡,也怪小的多嘴!不知衙内身边的厮儿们忙什么差事呢?要是暂且人不凑手,小的倒是随身带了几个得用的,衙内若不嫌弃他们粗苯,不如先用着?”
“不必——”叶无倾用手上的描金扇子往旁边一指,“爷不缺人手,只不爱人凑的太近罢了。”
孙德茂往那边一看,嚯!这影影绰绰的,好多条威猛的汉子啊!
怪不得人家口气大,一般人也用不起这么大的排场啊!
——都是山寨里带出来的“特种兵”,虽然撒出去了,但凭着叶无倾留下来的记号,找过来还不是轻轻松松?
“小的又多嘴了!”孙德茂假模假式地往嘴巴上一扇,“衙内慢走,多谢您照顾生意~”
这边乔一桥已经翻身上马了,他骑马是跟俱乐部的教练学出来的花架子,实用性先不提,至少动作绝对漂亮。身板儿挺得直直的,上马姿势干净利落,两条大长腿那么一夹,小夜雪跟着迈动两步,这街上许多的女娘登时便挪不开眼了。
叶无倾最知道小乔这烧包性子,知道他是等不及想去瓦舍“长见识”,遂也不跟孙德茂废话,也翻身上马,催着两匹马小踏步往前跑,与小乔正差半个身位,防备着他万一玩儿脱了,他能上前接住。
这俩人一走,后面跟着的十多条大汉也都快步跟上,那轻轻松松的劲儿,恰如游鱼汇入大海,直看的孙德茂等人直叫乖乖。衙内们身边带豪奴的多了去,可谁家豪奴有这水平啊,一对比人家,都跟小鸡崽子似的了。
对乔一桥来说,虽然骑马也磨大腿,但总归比坐那坑爹的马车强多了,后面有小倾护着,也不怕出事,在这千年之前的古代都城中,他可是体验了一番春风得意马蹄疾的乐趣。
有人骑在马上看风景,就有更多的人在拿骑马的人当风景看。
……
朱中元正带着几个狗腿子在天桥下一个卖柿饼子的小摊前顽笑。
这卖柿饼子不稀奇,稀奇的是买柿饼子的老头有个长相标志的大闺女,圆圆的脸,虽然穿的不咋地,但一举手一投足,颇有几分小户人家的质朴风情。朱中元作为宰辅家的衙内,行事向来肆无忌惮,一见人家姑娘就挪不动腿,嘴上不清不楚地调戏了有一会儿了,一边调戏还一边拿个柿饼子吃,吃一口吐掉扔一边,旁边的小摊贩谁敢强出头啊,好多怕惹祸上身,赶紧收摊走了,原本挺热闹的地方愣是空出来好大一片。
“朱兄!哎哟朱兄你怎么在这儿呢!”
“就是,我说朱兄你可够不挑嘴的,这种清粥小菜吃着也不嫌牙碜……”
“啧啧啧,亏了我还跟朱兄做过几回连襟呢……这回倒是让我为难了,继续做吧,下不了嘴,但要是不做,岂不是要对朱兄不起了?”
一群人登时哄堂大笑。
朱中元一个柿饼丢过去:“怎么哪儿都少不了你们?”
那边过来的一群锦衣衙内,可不就是经常跟朱中元浪迹一起的狐朋狗友们?
这些衙内的父祖都是有权有势,作为衙内,他们平时在开封府少有人敢招惹,往往聚在一起为非作歹、欺男霸女,开封府的小民们都恨毒了这些人,暗地里给他们取名叫十大害。
“行了朱兄,别在这儿墨迹了,你就没听说,今儿个薛大家可是要登台献艺了……啧,芙蓉楼的妈妈可是透出风来了,薛大家年龄老大,正要找个良人脱籍……这要是能一亲芳泽,做了入幕之宾……嘿嘿嘿……”
“有这事儿?哎哟我可馋这块肉好久了!往常那小娘皮还不爱搭理爷爷,这回非给她点颜色看看不可!”
“等朱兄尝完了,咱们也跟着喝口汤啊哈哈哈,看来与朱兄的连襟还得继续做下去……”
“不错不错,咱们兄弟一起做连襟,岂不妙哉?”
这些无法无天的衙内带着一票豪奴螃蟹一样在街上坏笑,半点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他们的。
天桥就在瓦舍左近,过去倒也方便。
一个叫方琦的衙内正笑的开心,突然往旁边一扫,正看见骑马而来的乔一桥和叶无倾。
温煦的阳光正打在他们身上,一个如玉雕公子,一个似人中之龙,端得是夺目非常!
半条街的人都忍不住往他们身上看。
方琦盯了两眼,再左右环视一圈,登时便心头不爽,妈的,哪儿来的二杆子,上来抢爷爷的风头?
还真别说,所谓“十大害”里边,最方琦长得不错,唇红齿白的,平日里涂脂抹粉,发髻上断不了刚开的鲜花。靠着这身皮相,他没少勾引的女娘要生要死,可惜方琦上手就扔,倒叫不少女娘回头无路地寻了短见。
开封府谁不知道方衙内最是忌讳别人抢他风头?先前有个外地来的举人长得好,他愣是叫人给往脸上划了几刀,不但容貌毁了,科举路也是断了。那举人家小门小户,告状也没人受理,就那么伤着脸被轰出开封,也不知道下场如何了。
此时方琦脸一阴下来,其他衙内也跟着往那边一看,他们倒没有方琦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看的毛病,可这俩人的排场是不是太张狂了些?脸生的很,肯定是外面来的,却不知不论是谁来了开封府,是龙得给爷爷们盘着,是虎得给爷爷们卧着!敢在爷爷们面前充大蒜,信不信腿给他打折了?
“什么路数?最近哪家进京了?”
“莫非是淮南崔家?”
“哎哟,去了瓦舍,今儿个可是兄弟们纳新的好日子,管他是哪家的呢,敢坏爷爷们好事儿,看他是活腻了!”
“那还等什么,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