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 / 2)

顽石与烈女 容光 976 字 13天前

大厅里无人说话,无人动作。

那鲜艳似火的国旗皱皱巴巴地躺在一旁,刺痛了所有人的眼。

不少人擦泪。

伤痛需要时间抚平,更需要哭泣宣泄。

面对这孤儿寡母,没人上前劝慰,因为在人命面前,劝慰无解,帮助无用。

没有人有资格开口叫他们别哭了,正如没有人能弥补他们失去的一切。

薛定站在人群之中,背脊笔直,一动不动看着这一幕。

这是他从业八年来,第三次看见这样的场景。社里牺牲的同事当然不止三个,但他常年在外,并不是每次都能赶来现场。

他还清楚记得前年春节时,陈一丁叫他去后海喝酒的场景。

亦师亦友的男人拿着酒瓶,把他从嘈杂的酒吧拉出去,沿着后海散步,说自己肠胃不好,老婆不让喝酒,必须吹吹冷风,把酒气给吹散了再回家。

站在湖边上,陈一丁笑着说:“你小子真是不婚主义?”

他点头。

陈一丁就锤他一拳,“傻子,结论别下太早,你总得遇见那个人了,才知道自己想不想结婚。”

那时候的薛定很坚持,“干我们这一行的,无牵无挂最好,既然不能给对方安稳的生活和朝夕相处的婚姻,不如不结。”

陈一丁就笑话他:“你还别说,我还是个愣头青时,也跟你是一样的想法。可到头来才发现,老婆孩子热炕头,是我在外头奔波时唯一的盼头。”

“你就不怕自己一不留神死了,全家老小跟着伤心?”

“所以我努力不让自己死啊。以前还能不要命,现在就能做到三思而后行,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陈一丁啊!我这么牛逼,不会出事的。”

薛定记得清清楚楚,陈一丁说这话时,面上的意气风发,和眼里的牵挂眷恋。

陈一丁是一名优秀且经验丰富的战地记者,若说社里有谁敢这么自信满满拍着胸脯说自己牛逼,非他莫属。

可大雪夜里,大厅里摆着孤零零的行李箱,三个失去至亲的人跪的跪、坐的坐,瘫倒一地,嚎啕大哭。

薛定的胸口几乎要爆炸了。

那个说着自己不会出事不会死的陈一丁,终究还是没能回到祖国,回到妻儿身边。

可谁能怪他的食言?

那撕裂人神经的哭声不知持续了多久,没人敢去打断,也没人愿意去打断。

天明时,老太太虚脱了,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