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洛无奈一笑,摸摸她的头发表示安慰。
“明明清澈见底,却完全用不上……只能当镜子照了。”女子一脸沮丧。
北洛闻言仔细观察水面,但凡莲池荷塘都伴随淤泥,水色浑浊,这里却是完全透明状。说来也怪,这里水深极浅,然而水下却看不到半魂莲的根茎,莲花就像是浮萍一样漂在水上。
“这些黑莲不是种在这里的。”北洛忽然说道。
岑缨点头:“嗯,我也这么觉得。这些花只有被剪过的花苞部分,而且切口四周修整得很细致。说起这个……”她仿佛想起了什么,“碑文说巫臷民曾大量培植半魂莲,可我们在巫之国却连一朵花都没见到……难道这些就是……”
北洛静静补充:“这些黑莲应该是被采来供奉的。那位祭司形容巫祖的力量深不可测,似假非真难以捉摸,与半魂莲的特质正好契合。这也能解释你之前的疑惑,为什么巫祖会默许甚至是鼓励半魂莲的培植,因为这或许就是他力量的来源。甚至连巫臷民得到种子这件事,都很可能在他的计划之内。”
他举目四顾:“而且,如果他真的就藏在这里的某个地方……为了维持这样庞大而又虚幻不明的空间,需要这么多的半魂莲也就不足为奇了。”
岑缨表示同意:“所以说巫祖做的这一切,全都是为了自己。完全没有为巫之国信仰他的人民考虑过半分。也难怪那些反抗的人会死得那样怨愤,说自己被骗了……他根本不是带来强盛的神明,只是一个残忍的寄生者。”
“他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当初会降临到这个偏僻的海岛呢?”
北洛捞起一朵莲花,若有所思地看着花瓣在自己手中慢慢消失,一些微光沾上了他的掌心。
“如果真能找到巫祖,也许我们就知道答案了。”他不禁想起了那个梦,黑暗中天海站在祭台下被迫接受了源血……
你只是暂时保管的容器,待下次天星尽摇,他自会现身取回……等等,他猛然惊觉,流星垂野的那一年,正是魔族入侵人界的时候……
天海身上的源血历经八百多年的时光轮回到了缙云身上,而那个所谓的‘他’想必就是……如果他和缙云的相遇并不是偶然,而是命中注定……那么会不会连西陵的灭亡,都是在近千年前就已经布好的局呢?
巫臷民其中一支来到西陵建立了巫之堂,而西陵下方正是龙渊遗址……
如果他推论不错,这个所谓的巫祖,他的真正目的到底是……
岑缨见他忽然拧眉苦思,脸上神情既专注又紧张,不禁好奇:“北洛,你在想什么?”
北洛无意识地摇头,喃喃自言自语:“巫祖……龙渊……”
话音才落,他的手镯忽然红光一闪,将原本粘在他手心星星点点的微光吸了进去。
“北洛?”岑缨见他脸色发白地捂住额头,声音愈发担心。
“我脑子里……好像有人在说话……”北洛忍不住双目紧闭,眉头皱得死紧,体内沉寂的巫之血逐渐沸腾起来。
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回到你应有的归宿……
我的……归宿?
你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我……
你是……
神色恍惚地睁开眼睛,金色的眼珠染上了猩红。视野里攒动的黑色花瓣渐渐变成了浸染了鲜血的平原大地,在无数的尸身与火海中央,他看见了那把令神也为之色变的剑,以及持剑的主人。
熟悉的披风与骨链变成了生满倒刺的战士盔甲,飘扬的长发下是金红的双眼,除去眉心鲜艳的眼睛印记之外,双颊也爬满了血色的魔纹。
即使气质感觉完全不同,他也绝不会认错那张脸。
“巫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