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2)

檀郎 海青拿天鹅 2311 字 7天前

“秦王。”谢浚道,“他的王府之中,亦离不得兵书沙盘。”

公子颔首:“弟久仰秦王,若有朝一日到秦地,当登门拜见,请教兵书学问。”

“见他何须去秦地?”谢浚道,“秦王已到了雒阳。”

闻得此言,我和公子皆有些不可置信。

“秦王在雒阳?”公子诧异道。

“正是。”谢浚亦诧异,“元初不知么?秦王之母董贵嫔卧病,秦王闻讯回京探望,昨日已至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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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贵嫔并非秦王生母。据说秦王的生母是个宫人,生下他之后不久即离世。董贵嫔无子,先帝便将秦王交与其照料。

公子闭门谢客,终归有些坏处。比如漏掉了秦王回朝这样的大事。

对于雒阳人来说,秦王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说熟悉,是因为近年大捷的战事,总离不开他的名字;说陌生,则是因为他已经多年没有出现在京城。

手握兵权的藩王不少,虽朝廷总在背地里捣些有伤宗室情义的鬼,削藩征税之类的碍眼奏折也年年上呈,但总体上,皇帝和藩王们是和气的。每逢岁时节日,祭祀大典,皇帝将藩王们召入京中,

唯有秦王,连公子这个外甥,也早已不记得他是何模样。

至于原因,自是众说纷纭。其中传得最广为人知的,是说先帝在众多儿子中最喜欢这个小儿子,无奈废长立幼实为大忌,且今上在当年有权势滔天的袁氏撑腰,终于还是作罢。然而此事在袁氏和今上那里已然犯了忌讳,为了保秦王性命,先帝在去世前打发他去辽东领兵守疆,以避锋芒。

此事我半信半疑。桓府虽与宫中来往密切,但宫中的人对秦王之事向来口风甚紧,难以打探。但秦王必不敢回雒阳,乃众人共识。

但他真的回来了。此事一下压过了荀尚的大捷,成为朝野热议。

不久之后,中元节到了。

皇帝喜欢热闹,这般大节庆,宫中便要大摆筵席,除了在京的的一众皇亲国戚,还有各路世家重臣。

而今年的中元节筵席则甚为特别,这是先帝去世之后,所有儿子头一回齐聚。

先帝子嗣不多,只有四个,除了皇帝和秦王,还有赵王和梁王。与其他许多藩王一样,朝廷没有让他们去藩国就藩,而是留在京中委以官职,方便掌握。其实,朝廷也一直想将秦王任为京官,可每每诏令下去,秦王不是头疼就是脑热,不了了之。

此事因由,朝野自是心知肚明,而大约都是为了一睹皇家的热闹,今年的中元宫筵,人来得特别多。未入席前,我跟着桓氏众人游弋于人群中寒暄见礼的时候,到处能听到有人在说秦王。

“圣上就是邀兄弟们聚一聚,这些闲人,唯恐天下不乱。”看着那些三五成群说得一脸起劲宾客,大长公主不以为然道。

“谁说不是。”沈延的妻子杨氏附和道,说罢,又问,“秦王果真会来?京中这几日都在说他,可甚少人见过他。”

“谁知晓。”大长公主从宫人手中接过一串冰镇葡桃,摘下一枚放入口中,“他回来之后每日都在董贵嫔宫中,别人难得一见。”

杨氏颔首:“却是个孝子。”

大长公主冷笑:“孝不孝,还须得从长计议。一去七年不回,算得什么孝子。”

杨氏看她脸色,忙道:“此言甚是。”

第17章 秦王(上)

“秦王为何回来?”另一边,桓瓖好奇道,“莫非不怕有来无回?”

“莫忘了秦王在辽东有兵,秦国的郡兵亦不少。”沈冲道。

桓瓖道:“辽东之兵说到底还是朝廷的,至于秦国,远在西边,且那点兵马还不如梁国和赵国。”

沈冲摇头:“他兵马再少,也是藩王。大小藩王足有数十位,谁手中没有养些兵马?朝廷若动他,其他人如何作想?”

“且勿多言。”一直未出声的公子忽而道,示意他们看向殿前,“来了。”

二人随之望去,只见那边一阵热闹,乐声阵阵,仪仗俨然,是皇帝来了。

殿中宾客们忙起身,纷纷上前行礼。

只见皇帝和皇后搀着沈太后走入殿内,身后跟着太子和诸皇子,以及几位王侯打扮的人。

这些人我大多见过,唯一一个面生的人,是和梁王、赵王走在一起的青年。

看到他的时候,我愣了一下。

他的身形比周围的人更笔挺颀长,步态稳健,虽肤色不及几位王侯白皙,但眉目英俊,在一群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中,自有一股超然之气,很难不一眼发现他。

“那便是秦王。”身旁一阵窃窃之声,我听有人议论道。

说实话,秦王的模样,与我想象中颇有些出入。我本以为他这样在塞外多年,又混迹行伍,必是浑身杀气,一脸肃穆。不料,这位出名的藩王他看上去颇为随和,与身边的梁王有说有笑。衣着也颇讲究,华贵而文雅,不似初到雒阳的王侯那样往往喜欢穿戴得太过豪奢。

“快看秦王,”青玄碰了碰我的胳膊,低声赞叹,“不想如此俊俏!”

我盯着秦王的脸,少顷,道,“公子不俊俏?”

青玄摇头:“你就知道公子。”

拜见过后,宾客各自入席。

皇帝五十多岁,穿着一身常服,身形宽大。他说话缓慢,举止间也颇有些龙钟之态。据说去年以来,皇帝已病过几回,身体不佳。不过如今看上去,他虽面色虽少些血色,但精神不错,与身边的王侯闲聊。

除了秦王之外,还有一位宗室,也是刚刚入京。

豫章王今年四十多岁,与皇帝是堂兄弟,其父与先帝同母,自幼为皇帝近侍。

在许多宗室之中,皇帝最亲近的,不是赵王、梁王等手足,而是豫章王。不过豫章王的王后常年卧病,豫章王为照顾王后,一直在封国之中,朝廷多次征召皆推拒。据说此番皇帝乃是派了梁王去会稽国相劝,他这才终于应许,带着家眷来到雒阳。

皇帝对豫章王甚为器重。甫一来到,就被任为侍中和大司马,都督豫州诸军事。许多人猜测,皇帝是看荀氏近来势头太盛,唯恐失衡,故而大力提拔宗室以期节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