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节(1 / 2)

檀郎 海青拿天鹅 2330 字 7天前

“你不必顾我。”公子见我醒来,道,“你但睡便是。”

我自然不会听他的,伸个懒腰,起床穿衣。

公子虽已经没了官职,但仍有北海郡公的爵位,并且还不低。故而这般大事,自然也少不得他去。

如从前准备朝会一样,青玄给他取来了郡公的祭服,还有早膳的食盒。都放下之后,他说要给公子去准备车马,溜走了。

懒货。我腹诽着,与公子一道用过早膳之后,拿起那些做工精细的物件,好奇地看。

郡公的祭服,比从前公子当什么亭侯时的祭服隆重多了。从印绶到冠冕,都做得精细,华丽讲究。当然,别的人封郡公时,年纪多已是五六十。故而我从前总觉得这是老者的装束,不想公子如今这般年轻,已经穿上了。

“莫看了,时辰不早。”公子站到镜前穿上,要从我手中取上衣。

我却不让,道:“我来。”

说罢,我像从前一样,将上衣披在公子身上,整了整,系上衣带,然后一件一件地为他穿上去。

“霓生,”公子忽而道,“你不必再为我更衣。”

我讶然:“为何?”

“你不是奴婢。”

我心中一暖,道:“我可想为你更衣。”

“为何?”

因为那样才好上下其手。

我一边给他系着腰带,一边说:“你忘了你怎么说青玄了?连更衣也更不好,这祭服这般繁复,我不帮你,你定然穿得乱七八糟。”

“不过是个祭服,有甚难。”公子一脸不以为然,唇边却带着笑意。他没有再阻止我,跟从前一般由着我将每一处皱褶整理好,而后,在镜前坐下,束发戴冠。

待得一切完毕之后,我重新又给他整理了一次,见得无误了,送他出门外。

因得我这本尊的模样不能被人看到,故而我只能送到卧房门前。

“你还是去歇息吧。”公子转头来叮嘱我,“好好等我回来。”

我乖巧地应下:“知道了。”

公子满意而去。

我站在门前,看着他推开院门出去,未几,院门关上。

这院子里又剩下我一人。青玄是公子的随侍,自然送公子入宫去了。

望了望天色,还早。

我当然要好好等着公子,只不过公子要出去许久,我还可以再做些事。于是,我回到房中,拿出易容的胶粉和妆粉,用水调匀,装扮一番。

待得我将白色假发掺到发间梳成髻,没多久,镜中就出现了一个老妇的模样。

我回到公子的房中,打开放着我那些衣服的柜子。

公子虽然收下了我所有的衣服,不过他毕竟对我干过的事不甚了解,有些衣裳,他不会知道是什么用途。

比如,除了沈冲送我的那套漂亮得穿不出去的衣裙,我并非没有女装。

那是一身粗布衣裙,我在尚方被卖的时候穿在身上的,洗干净之后,我一直留着。它颜色素净得很,做得也宽大,如今我将它穿上身,仍算得合身。我还给它配了一块巾帼,也是老妪爱裹的样式,戴在头上,仿佛一个丧夫的老寡妇。

我又翻出一条缠腰的布带,展开翻了翻,从隐蔽在针缝处的内袋里,扯出一样物什。

那是一面绢幡,料子很薄,便于收藏。绢幡上,一面写着“风水堪舆,面相掌纹,命运数理“,另一面则上书几个大字”终南半仙徐”。

我去院子里找了根竹竿,将绢幡撑好挂在上面,再看看镜子。再修饰一番,觉得满意了,自往院墙而去。

第185章 相士(上))

我妆扮费了不少功夫, 到了街上的时候,天已经微亮了。

公子住的这个地段,家家户户非富即贵, 街面上不会有什么闲人, 这般时辰更是清静。我为了不惹人注目,只好挑着不通车马的窄巷走。

此番新帝的登基大典在太庙举行, 我要去的地方, 也是太庙。不过跟公子不一样,我不能进到太庙里面。

跟我一样, 那些达官贵人的侍从和车马, 也不能进, 到了太庙外的宣阳门前, 他们就要从车上下来, 自己走进去。于是, 京中几乎所有贵胄高门的仆从都会聚集在宣阳门外, 成千上万。

这般盛大的典礼, 对于主人们来说是露脸的机会,对于各家仆从来说也是难得的玩乐机会。因为要一直等着主人出来, 所以他们可以不必干活, 想睡觉或聊天都可以。而达官贵人们家的仆从, 虽是奴籍, 但大多比寻常人家手头还宽裕, 于是, 雒阳的商贩闲人便也找到了商机。每逢皇家的婚丧嫁娶之事, 这些仆从聚集的去处必然也似过节一样,各路商贩必成群结队去赶热闹,卖吃的,杂耍的,讨钱的,开赌局的,应有尽有。

既然三教九流扎堆,便必然少不了算命的。不过神婆神棍的行当,做的大多是回头生意,喜欢定点摆摊,不像商贩那样在人群里游走兜售,会来这种地方找生意的人其实不多。

故而我甫一出现,许多人便好奇地看了过来。

我一脸慈祥之色,一手挑着绢幡,一手却拿着根竹杖,在地上戳戳点点,像一个失明的老妇,微驼着背,慢慢悠悠地在人群中游走。路过之处,旁人皆好奇地看来,我也不吆喝,径自前行。

虽然扮成了个算命的神婆,但我当然并不真的是来给人算命。

这些车马虽然停得乱哄哄的,不过并非全然没有章法。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各家主人在那太庙里尚且按着地位品秩排出三六九等,这些仆人自然也不例外。一等一的重臣和贵胄的随从车驾,大多也聚在一处。

我望着车马和衣着最鲜丽的那些人走去,背后有人想算命叫我留步,我也佯装眼瞎耳背没有理会。

“……有瞎又聋的,看个甚的相。”有人在背后笑道。

其实我辨认哪些车驾是哪家的,倒不必去细看那上面的装饰,只须看车驾边上的人就知道了。虽然三年过去,但熟人着实不少。从前公子赴各种宴会雅集,来往宾客都是最上等的达官贵人,我跟着他,自然也认识不少这些人的随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