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那孩子裹在围巾里送给你,是想多多少少帮你一些。”土御门伊月抿了一口茶水,对身旁的小纸人道,“去通知厨房,今晚做寿喜锅,也给你们再加一餐樱饼。”
小纸人欢欢喜喜敬了个礼,一溜烟跑了。
夏目睁大眼睛,他不是很懂得“阴阳师”这个词的确切意思,但他知道,这是与鬼怪打交道的古老职业。
“所以伊月哥也能看到那些妖怪吗”他几乎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那些会飞的,很多个头的,跑起来像风的妖怪”
“我跟别人说,他们说我是奇怪的孩子”
“我没有骗人”
这是许多灵力者都会遇到的问题,特别是没有家族和师承的灵力者。他们有天分,看得到另一个世界的一切,然而无人引导,时常混淆妖怪和人类,惹得身边人侧目而视。加上有些妖怪走邪道,最喜欢吞噬灵力者提升妖力,这类野生的灵力者往往生存艰难。
土御门伊月在那个晚上就发现了这个孩子身上的异常,特意留了自己的围巾和小纸人给他。小纸人能处理一些琐事,他觉出这孩子过得恐怕不好;围巾也不是什么没用的东西,擅长编织的妖怪小袖之手制作的围巾凝聚着她的关怀和爱意,寻常妖怪伤害不了戴着围巾的人。
他本想调查清楚之后,在暗处加以保护,现在这孩子却因为一个小乌龙主动找上门来,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缘。
阴阳师游走于鬼神间,向来最注重“结缘”。
土御门伊月看到了夏目眼中的泪光,不被理解向来是令人伤心的事。所以他张开手臂,笑着看向夏目。
“夏目,来。”
他拥抱了这个命途多舛的孩子,把他抱在怀里,怜爱地抚摸他的短发。
“你没有骗人,也绝不是什么奇怪的孩子。”
这个怀抱有松柏与雪花的气息夏目鼻尖一酸,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他不想弄脏对方的衣服。
“哭吧,别怕,换我这么多年孤身一人走下来,也会哭的。”
他终于小声抽泣起来。
已经孤身一人行走了很多年,突然遇到了可以看到同样风景的同伴,他喜悦又悲伤。回想那些被追逐的记忆,其他人责备的眼神,他不觉得这种能力是礼物,更像一种诅咒。
“夏目,讨厌能看到这种事吗”
“很害怕”他将头深深埋进土御门伊月怀里,“会被追着,然后做出奇怪的事情,其他人就会用异样的眼神看我”
“伊月哥不害怕吗”
土御门伊月轻轻拍抚他,向花鸟卷微一点头。花鸟卷会意,妖力鼓动,她挣脱人类姿态的伪装,展现属于妖怪的更为殊丽的姿容。
“害不害怕么夏目,你看。”
夏目抬头,眨了两下眼睛眨去泪水,花鸟旖旎的景象映入他眼帘。先前亭亭玉立的少女已经悬在画卷之上,身姿曼妙到几乎没有重量,那些花枝和雀鸟从画卷中延伸出来。少女浅笑着伸出一只手搭在土御门伊月肩头,几只斑斓的雀环绕他们鸣叫飞旋。
“可怕吗”
夏目愣了一下,急忙摇头,这是个又善良又美丽的姐姐,刚才还为他拿了零食。
“她是花鸟卷,画中诞生的妖怪,目前是我的式神。”土御门伊月介绍道,花鸟卷微笑望着他,两人之间亲昵默契。
“夏目,你我已经结缘,如果你愿意,我想为你前几年的所有委屈和迷惘画上一个句号。”土御门伊月说道,“只有了解,才不会恐惧。你是身负灵力的孩子,鬼神注定会对你感到好奇,这是他们接近、追逐和逗弄的根源。”
“而对于这种几乎无法避免的事”
“我的建议是你要有独立应对的能力。”
一只雀飞上夏目的肩头,他有瞬间的紧张,很快另一边肩膀爬上来的小纸人就将这种紧张冲淡。小纸人没有表情的脸转向他,夏目竟然从那张脸上看出了鼓励。
“我”
“不急。”土御门伊月没有让他立刻做决定,“你至少有一锅牛肉的时间来思考。”
夏目
土御门伊月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把抱起夏目就开始往外跑。
“快跑你死我活的斗争就要开始了”
吃起寿喜锅来,那群式神才不会记得给他这个阴阳师留口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