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关中大地上一片金黄。
这一年春天紧急播种的春小麦,终于成熟了。
大司马府下令:季汉全体官员,在整个春小麦的收割期,至少要拿出一个休沐日下田割麦!
此令一出,以前蜀汉的官员们虽然嘴里多少有些碎碎念,但基本还是不抗拒。而以前魏晋时期遗留下来的官员们,人人都叫苦连天。纷纷表示难以接受。
可惜,现在大司马在大汉说一不二,难以接受还是要接受。你没看见大司马已经亲自下田了么?不要说大司马了,便是太子也亲自下田了。
“家上怎么也来了?下官说的是所有官员,家上您可是君上啊。”
“呵呵呵,大司马,以前孤读《孟子》,看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一句时,虽然心有感触,但也仅仅只有感触。六年前经历了那场亡国危机后方才真正体会了这句话的深意。想来大司马也是因为那一年的事情,才会在今日要求大汉所有官员下田割麦吧?”
呵呵,这个嘛,是因为我穿越的那个年代,人人喜欢作秀啊。
不过呢,官员若是连秀都不作了,那这个国家真的快不行了。
“大司马,孤来到长安后,在关中到处走了走。感触很多啊。”
“家上请讲。”
“别的不说,便是雍凉的官风吧,真是比益州差了太远。所以大司马以前制定的《考成法》实在是高瞻远瞩。现在刚刚成立的廉政公署也极有必要。至于说到割麦一事,以前益州的官员,现在来了关中,听闻大司马的命令后立刻就下田去了。到了田边虽然也笑话百出,但怎么也是亲自动手去割麦了的。那些雍凉本地的世家子弟呢?迫于大司马的严令倒是都到了田边。可是他们到了田边干什么呢?幕天席地,饮酒作乐。是出来秋游来了!孤一路巡查过来,发现了的,当场就驱使他们下田去。可是他们下田去了不到一刻钟,麦子没割几株,全都瘫在田里起不来了!”
呵呵,那是你还没见识过关东的世家子呢。让他们下田?恐怕当场死上几个摆给你看!
“所以啊,家上,这就是九品中正制实行多年带来的弊端啊。”
“正是如此。孤以前在益州的时候也想过,我大汉进入雍凉后是否还需要坚持察举制。现在看来,不光是要坚持,还要改良,还要廉署严查察举制里的弊端。”
“家上所言甚是。”
“大司马,孤在成都看得很明白。无大司马,大汉早就亡了。无大司马,北伐不能成功。无大司马,雍凉不能安……”
“家上这话说得臣有些惶恐。”
“大司马。”刘谌双目紧紧的盯着关彝:“孤以前只是个闲散王爷,从来没有被作为一代君王进行培养。所以那些帝王心术孤真的不会。非止不会,也极不喜。所以孤说话从来都喜欢讲真话。在孤这里,确实有一些人嘀咕,说大司马立下如此大功,难免功高震主。长期以往,这大汉到底姓什么可就难说。可是在孤看来,兴复汉室比什么都重要。总不能为了不让臣子立下大功,就不要兴复汉室了吧?”
呃……其实,后世这样的皇帝真的很多啊。
“再说了,大司马要做事,手里怎么能没有权柄呢?所以,大司马要揽权,只要能把事情做好,孤是没有意见的。些许流言蜚语,请大司马不要在意!”
“家上的意思,臣明白了。”
“嗯……孤到底姓刘,陛下到底是君父。所以,孤只能说到这里了。接下来,秋收之后孤就准备去凉州游历了,若是有可能,也许会去西域走一走,看一看。”
“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家上到处走走看看,才是真正的在为将来接掌这个国家做准备。这可比什么帝王心术的学习实用多了。”
……
晚上,大司马府。
关彝坐在主位上,下面依次是糜照、简单、马过、赵毅。
复兴社的元老们大多分镇各地,目前在长安中枢的,只有这些人了。这四个人里,糜照管钱,简单管民,马过管情报,赵毅掌军。财权、行政权、军权和情报四大块在手。关大司马自然安如磐石。
哦,对了,还有一个侍卫长句宁。可是这些阴谋诡计的事情,他就不要参加了。反正必要的时候,关彝指哪儿,他往哪里冲就是了。
“今天上午在麦田里,太子跟我讲的就是这些。看来太子也收到了风声啊。”
“呵呵,到底是储君嘛。肯定有家族在太子身上押宝。慢慢的,太子身边也有了自己的消息渠道。不过,太子身边的力量应该极小,因为我们都没有完全的察觉到。”
“所以啊,连太子都收到风声了。我们那位陛下,所托非人啊。”
“呵呵呵,那位新兴王最近很不得了呢,在异族的营地里上蹿下跳。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要搞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