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也不是哪个河段都能有渡船充浮桥的,不是哪个河段都能就地取材的。工具只能影响就地取材,没树砍的草原,戈壁,旱地,丘陵河流,你怎么办?”
马汉闻声一低头,略有些不自信:“先行制作浮箱木条,随军携带,遇河就地组装。”
“对,办法很好。”
李轩先认同的点了点头,鼓励一声,才又问,“那你想过没有,你要准备搭建渡过多宽河道的浮桥木条?若目标地域行军,地域内最大河流宽度百丈,若渡百丈河,你的冗余要多少?辎重变重,后勤负担加重的问题,你怎么解决?”
马汉低头苦思,半晌未开口。
“你看下这个。”
李轩见马汉不语,用手点了两下册子上画的图形。
“这是…”
马汉勾头把脑袋斜了过来,拧着的眉毛一挑,“这是辎车?独轮车?长矛?”
“对。”
李轩点头,用炭笔在册子上几个图形中虚勾了勾,“你的先准备通用浮箱木条,随军携带浮桥的办法是好的。我的看法跟你是一样的,只不过把通用性再延伸了一下,从本就必须随军的东西中,找通用扩展性的可能。”
顿了顿,用炭笔点着辎车左右的一排“洞”,与一根长矛,“战车,辎车,独轮车等步军与辎队车辆,车身左右挖洞,洞口直径可容戈矛枪的握杆穿过即可。这样,我们随军的车辆,与士卒手中的长矛一组合,就是浮箱了。”
马汉心悦诚服,正要拍马屁,见李轩冷冷的看着他,不由咽了口吐沫,赶忙把恭维收了回去。
“我教你从空间,架构,几何上看问题,让你找的是通用性,是做减法。”
李轩盯着马汉,冷然道,“你他妈跟我扯什么锯子应该精益求精?我不知道工具越专业越好,军用工具功能越多越好?我让你看的是这方面的问题?你的视角该看这些问题?”
马汉被训的低着脑袋装憨厚。
“你是图上作业参谋,要接收的是海量的情报。你要像眼球一样,该聚焦的聚焦,该模糊的模糊掉。不管多重要的情报,哪怕是拿命换来的珍贵情报,只要处于模糊区,就必须扔掉。”
李轩对马汉装憨习以为常了,语气放缓道,“北方军时下规模很小,你现在处理个后勤统筹,就已经被细节干扰。随着信息量的加大,要处理问题的增多,你眼中看到的拙劣锯子,将层出不穷,会呈几何级增长。
我让人给你做了颗树的模型,树干刨开了一半,有茂密的深根,干枝叶齐全。我用朱笔在树的根,干,枝,都描了红线,粗细多少不等。你每天给我回去看,直到通过拟像,把你对复杂的后勤理解给我简单化。
一个月之后,你用另一个树以外的模型,给我把你对后勤系统运行架构的认知,给我摆出来。你要是到时摆不出来,我就不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以为你有天赋,如果我错了,我就会及时纠正我的错误,你明白了么?”
“明白。”马汉大吼了一声,脸色涨红。
“滚蛋。”
李轩不耐烦的一摆手,“架你的桥去。”
“是。”马汉又是一个立正,转身跑了。
“小弟,你这学生又惹你生气了?”
被马汉的吼声惊动,刘备笑呵呵的靠了过来,众人皆把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看做李轩的学生。
这年头老师与弟子的关系很多种,远近亲疏各不同。
最高的弟子是内室弟子,长随恩师,就住老师家,不避师娘,老师出门就牵马坠蹬当马夫,情同父子,恩师亡故,则接衣钵。
其次,是弟子到老师家学,就叫及门弟子,这是正式弟子。
子曰:“从我于陈、蔡者,皆不及门也。”就是说那时候跟我的学生,实际都不是正式弟子。
老师教正式弟子,让正式弟子再教学生,后者就成了次相授业弟子。
若是连次相都没有,送名师点礼,老师一点头,认了这个学生了,但不教,只给个老师弟子的名头,就叫著录弟子了。
帮派都是一样的,门生帖,拜在门下。
再次就是开坛讲法式的了,来听过公开课,自称某某的学生。名师一般既不否认,也不承认。最大的蔑视,就是无视。
冒称没事的,学生一称王,一登基,龙袍一披,老师马上就跪了:“真是我的好学生啊。”
可学生要是端个碗跪了,那老师就风轻云淡了,一般是看不见的。
比无视更差的就是李轩这号了,见都没见过,但崇拜一个老师,自认学问是从这位老师那里来的,就会自称苟子座下之奴,阳明先生门下一走狗。
李轩就是很多老师的座下奴才,门下走狗。
公孙瓒,胡人,很多英雄豪杰,鸡鸣狗盗之辈,都是他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