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章之直起身来,把枕头靠在身后,未束发冠的他长发只是简单的被青色发带绑住,更显得五官清隽正气,他轻轻一笑,摸了摸陆纭纭的额头,陆纭纭都不曾想到,她现在已经一头冷汗。“刚刚听见你哼了一声,手也发冷,我就担心你是不是梦魇了。”
陆纭纭也随他的动作坐了起来,寻了个舒服的坐姿,听到贺章之的话后,她摸了摸自己手,心里的情绪一下子因为他的温柔而泛滥,陆纭纭不由得替贺章之感到委屈,他真的是一个很儒雅随和的男子,怎么就会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就因为崔婧雁是书中的女主,所以和她对抗的人,没有一个会是好下场吗?
陆纭纭看着贺章之关心的眼眸,抿嘴笑了笑,然后趴在他的胸膛上,说道:“做了个噩梦。”
贺章之顺着她的长发,一下一下地抚摸,他的眼眸低垂,睫毛很长,眸色是浓黑色,这么望着陆纭纭,深邃且深情。
“梦见公子不见了。”
贺章之笑出声,趴在他怀里的陆纭纭感受到他的颤动,他说道:“果然是个梦,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陆纭纭不言语,只是蹭了蹭他裸/露/在外的脖颈。
贺章之眸光一闪,说了一句:“是不是今日秋颖的事吓着你了。”
陆纭纭身体一僵,还是没有吱声。
贺章之叹了叹,觉得自己猜对了。
“也是我亏待你了,你这身份和我回了靖州老宅会是个姨娘,也是半个主子,但是因为家里的情况复杂,我暂时并不能让你进老宅,只能让你受委屈你成外室。我和夫人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如果你进了老宅肯定会连累你,再者她性子的确有些偏执容不下人,所以就想着你继续待在我的别院,反正有我照看着,你也不会出什么差错。没想到她的手伸的如此长,洛州也能让她安插眼线。”
陆纭纭想到他还被苏绮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经红杏出墙,陆纭纭就忍不住看了看他头顶,好像这个绿帽又亮了几分。
贺章之被她怪异的眼神给看的一愣,自己哪里有不妥之处吗?
陆纭纭听信了梦里男子的话,以为贺章之是个“傻白甜”,却不知道贺章之早就晓得了苏绮的事。不仅仅是贺章之,连带着贺章之的心腹也都知晓。这事是一件丑闻,本不该被这么多人知道,可谁让苏绮自作聪明,闹得贺章之这边的人都略知一二。
要说起来,也只有贺章之的爹娘还不知道苏绮的事情。当初发现这件丑闻的知情人,贺章之都敲打过,还好都是心腹之人。至于被撵到庄子上的于嬷嬷会不会说漏嘴,贺章之一点也不担心,如果于嬷嬷不在乎她两个儿子的命,那就随便说吧,反正贺章之的手段她也见识过。在贺章之的掌控下,老宅里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陆纭纭觉得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儿,顺着贺章之的意点了点头,说道:“有公子在,纭纭什么都不怕。”
贺章之被她的甜言蜜语给哄的脸色温润,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就再也不提苏绮的话题,贺章之掖了掖被子,说道:“天色不早了,快些睡吧。”
“嗯。”
这次入梦,再也没有别人的出现,贺章之温暖的怀抱给陆纭纭带来一种名为“安心”的感觉,她睡得格外踏实。
贺章之的唇角落下,不含笑意,虽然陆纭纭从始至终没有说明她到底是不是被秋颖给吓到了,但贺章之这个护短的人,不免还是迁怒到了秋颖头上,一想到她是苏绮的人,贺章之就再也忍不住内心里的杀意,那个女人,真是一而再,再二三的挑衅自己的底线,看来还是让她太清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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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公子,给你煎好的药已经放在桌子上了。”
崔婧雁温柔的唤起梁宥晟的名字,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梁宥晟租下来的一间房子,他前几日已经离开了崔婧雁的家,选择租房子,一是因为还没有收到三皇子的调令,二则是和崔婧雁有关系。
梁宥晟这段时日一直被她照顾着,他身上的伤早就痊愈,但他一直舍不得走,梁宥晟发现自己好像对这个柔弱的姑娘动了心,她就像是一抹灿烂的阳光,照进了他充满无边黑暗的世界里,给了梁宥晟苟延残喘的动力。
同时,梁宥晟也在心疼着崔婧雁,觉得她真是一个可怜又坚强的姑娘。明明家里的双亲是个偏心眼的人,但她依旧存着满满的孝心伺候着他们,如果换做是他,梁宥晟早就一刀了结了这种无情无义的双亲。
不过,梁宥晟也明白,这就是他和崔婧雁之间的区别,这也是光明和黑暗的距离。
“崔姑娘,这段时日真是太谢谢你的照顾了。”梁宥晟是个高壮男子富有魅力,不是翩翩公子的风范,长得五官端正大气,一双眼睛里满是锐利,他的气质更像是一把出鞘的宝剑,凌厉又煞气。
崔婧雁的手指和他的手指有瞬间的触碰,崔婧雁连忙缩回端着药碗的手,扭过身子娇羞道:“梁公子你太客气了,我还要感谢你呢,若不是你帮忙给我镇场子,我的绣坊肯定要被遭殃。”
梁宥晟藏住他对崔婧雁的情意,说道:“我毕竟也是出资了一部分,崔姑娘不要太放在心上。”
崔婧雁刚刚还娇羞的脸庞顿时白了起来,她窘迫地咬了咬唇瓣,笑得极其难看,说道:“是...是我多想了,让梁公子难堪了。”
梁宥晟强逼着自己不要软了心,他是不会给崔婧雁带来好日子的,他垂下眼睛,说道:“你在家里还好吗?”
崔婧雁强颜欢笑,说道:“挺好的啊,我爹娘虽然心疼我姐姐,但她毕竟出嫁了,也就剩下我这么一个女儿,怎么说都会好好对待我的。”她一边说着,一边露出自己的手腕,好似不经意间又用手捂住自己的袖口,不让手腕再次露出来。
梁宥晟看到了这一幕,目光冷了冷,想要抓住崔婧雁的手腕,却又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太冒犯,所以他只能压着怒火问道:“他又打你了?明明你才是亲生女儿,你的爹娘凭什么要这么对待你!他们一直珍爱的假女儿还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你们一家吗!真是执迷不悟!你这么好的姑娘,他们怎么舍得打你!”
崔婧雁双手藏在身后,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所以我一直都想要多赚一些钱,我不想待在洛州,这个地方太让我失望,也让我感到自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人。我想攒些银子回到靖州,也多亏梁公子的帮忙,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崔婧雁不得不说是一个非常有心计的人,她开铺子又不想掏空自己的家底,所以瞄上了梁宥晟,试探出他是个不愁银子的人,后又设计一出被爹娘虐待的假面,让梁宥晟很快对她产生了怜惜。然后又找了个合适的机会说了她的身世,不过她那些遭遇完全是陆纭纭经历过的,直接厚脸皮的照搬在自己的身上,成功的让梁宥晟对她越来越在意。
陆纭纭若是知道了,一定口吐芬芳,骂个不停。
梁宥晟看着她带笑得脸,心里发痛,就在昨日收到了三皇子的密令,他很快就要见不到崔婧雁了,一想到这里,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做一件他早就想要做的事。
梁宥晟把手里的剑放在了桌子上,对崔婧雁说道:“你一直都没有告诉我你那个姐姐叫什么名字,给什么人做了外室。你是不是担心我会去杀了她?”
崔婧雁摇摇头,急切地解释道:“怎么会呢!梁公子你怎么能这么想?你又不是一个杀人魔,怎么会杀害一个跟你无冤无仇的人。不是我不告诉你姐姐的身份,我只是觉得现在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何必再扯出她呢。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认为,还把自己说的这么不堪。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告诉你了。她叫陆纭纭,是最近洛州风头正劲的钦差大人的外室。”说着说着,崔婧雁就幽幽叹气,好似觉得一个清白家的姑娘自甘堕落去当了外室,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
梁宥晟眯起狭长的眼睛,反问道:“你是说那个女子是钦差大臣贺章之的外室?”
崔婧雁点点头,苦笑道:“这洛州难道还有第二位钦差大臣吗?梁公子,你要记得快些喝药,省得凉了,我就不多待下去了,绣坊还有事要忙呢。”
梁宥晟眼神阴鸷,果真是老天爷看不顺眼贺章之,竟然又给了自己一个必须要杀他的理由。
“那我送送你。”
崔婧雁拒绝了他,说道:“你还有伤在身,还是好好歇着吧,我先走了,明日再来。”
崔婧雁转身之际,笑得狭促,她心情很不错的样子,走着回绣坊的时候还哼了一句小调。
她粉衫桃裙,娇俏少女,谁也想不到这张美人皮藏着一颗毒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