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成到底怎么样?”
“禀齐王殿下,罗将军他双臂用力过度,竟被生生折断,左腿有不下十处的长矛所致的擦伤,右腿伤势稍轻,但也有不下五六处。罗将军脖子处还有一处长约一寸多长的伤口,看伤口的样子是躲避敌军的箭矢所致,胸口处有匕首捅伤的痕迹,若是那匕首再偏一寸,恐怕回天乏术……此外,我等还在罗将军的左肩处发现针眼,怕是对方见许久拿不下罗将军,所以用了暗器,而且伤口处呈现黑色,这是淬了毒的……罗将军本身又失血过多……而另一位将军的伤势也好不到哪去,能支撑到现在才晕死过去,已经是奇迹了,但可能敌军针对的目标是罗将军,而非这位将军,所以,这位将军相对罗将军的伤势而言,要稍轻一些。”
老大夫每说一句,李元吉的脸色就越暗一分,还没等他说完,李元吉已经砰的一声将身旁的书案踹倒在地,低沉的声音里透着杀意:“那依你的意思,他们俩必死无疑了?”
被李元吉那颇具深意的一眼撇到,老大夫那句“凶多吉少,只能听由天命”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再不敢说出口。他完全有理由相信,他若是说出这句话来,必定血溅当场,因为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死马也当活马医吧,活一天是一天,老大夫收拾了下心情,这才偷偷打量着李元吉的脸色,斟酌着语气,惴惴不安道:“若是换做旁人,铁定活不了,但罗将军和这位将军之前身强体健,万夫莫敌,非一般人,兴许……兴许还能……”这话既不能说的太满,又不能说的太沮丧,真心难办。
幸而李元吉压根不想放过一丁点希望:“那你就给我治,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军营里没有,诺大辽东城还能没有?若是治不好他们,我保证,你们这些人会死在他们俩前头。”
众大夫打了个寒颤,频频点头,个个胆战心惊,虽然他们也没少被威胁,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习惯这样的威胁了。更何况,眼前的人全无人性,暴力乖张,行事张狂,视人命如草芥……反正什么贬义词用在他身上都不过分,他要想杀他们,眨眼间的事。
“药材的事还是交给我吧,万一太子殿下阻拦,谁人敢违抗命令,我家将军怕是只有等死的份了。”罗勇自罗成被李元吉抱着回营帐,就已经在了,只是李元吉一直都不假手于人,他也没机会上前,这会儿听老大夫们的诊断,眼泪都掉下来了,根本顾不得什么以下犯上,赌气说道。
这话可是明晃晃地在指责太子,众人见齐王根本没有怪罪的意思,也不敢多说话,装聋作哑一般。
李元吉听后,眉头紧了紧道:“好,罗成的安全就交给你了,给我好好守着这营帐,在他清醒之前,任何人不得入内。如果罗家军人手不够,我给你调兵。”
罗勇立马应下。
众人退去之后,李元吉深深地看了眼床上安静躺着的罗成,心中酸楚不已。他何曾见过这样的罗成,就算是以前受伤也有,也从没有这般惨烈过。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一个不留神,就被人伤害成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了,他心中恨意滔天。
放心,伤害你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李元吉刚出门口,齐王府的亲卫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齐王殿下,城内已经清理完毕,辽东城守军悉数被俘,长孙大人让属下前来询问,该如何处理那些俘虏?”
“掠尽珠宝,犒赏全军,屠城三日,鸡犬不留。”李元吉咬牙切齿道。
☆、第160章
李建成怒气冲冲闯进李元吉大帐的时候,后者正安静地坐在床沿上,伸手抄起床上昏迷着的人,让其整个身体镶嵌在他怀里,虽说是在喂药,但从他这个角度看,这姿态异常的暧昧。更别说,他喂完药还轻手轻脚地替人擦干净了嘴上的药渣,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像是对待一件珍宝。
可不就是一件珍宝么?连他带人闯进营帐,那么大的动静,他都不曾回过头半分。
“太子殿下……齐王殿下正在忙,晌午之前不见客,您就别为属下了……”被李建成强闯进来,守帐的侍卫头皮发麻,他才不是多长了个脑袋,才敢拦太子殿下的架,而是齐王一早就明令谁也不许进来。这会儿他稍一停顿,让太子殿下给进来了,事后不知道齐王该怎么消遣自己。想起这两天,屠城的惨剧,城内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求饶声,满浸染了整片辽东城……那侍卫身子一个激灵,这才追进来,哪怕明知不能拦,也得拦下来……至少传言太子殿下温文尔雅,比之暴戾乖张,视人命如草芥的齐王要好太多。
李建成目光如炬地睥睨着眼前之人,什么时候起,连个小小的侍卫也不将他放在眼里了?心中怒气大盛,刚要发作,就听帐内之人发话了。
“你先下去吧,想必太子殿下必然是有要紧的事和我相商,无碍。”
守帐的侍卫稍稍松了口气,刚要转身离开,又听身后的声音响起:“若是再有下一回,直接拖出去斩了,连个门都守不住,要你何用?”
那侍卫脚下踉跄,险些摔倒,赶忙跪下谢罪,才诚惶诚恐地退出营帐。
李建成皱着眉头看向眼前的人,明明就是一样的脸,怎么就像变了个人似得,以前李元吉也嚣张跋扈,但如今却是越发阴沉了,让人摸不准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