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封听云没否认,他瞥了柳十七一眼,见对方若有所思的样子,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又是本门秘辛,我不好自作主张告诉外人。不过……”
柳十七:“不过什么?”
封听云笑意顿深:“你若成了我的师弟,就没什么不可说了。”
柳十七被结结实实地噎住,本能地就要拒绝,那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话到嘴边突然说不出来了。他情不自禁地想起白龙寺的慧慈和尚,以及自己身上两门混沌的功夫,再不能以随意背弃一方为理由。
可望月岛,他当真又要留在这里吗?
他尚且没摸清这里的底细,稀里糊涂地和伊春秋做了个交易,等到寒毒祛除,他是不是就该离开了?届时当何去何从?回到中原过藏头露尾的日子吗?
他还这么年轻,从西秀山离开后的这些日子,却根本不是柳十七想要的模样。
“心中万千沟壑需日月星辰磨炼,方得坚韧本性。”闻笛当日告诉他这话的时候,恐怕没想到他会面临两难的抉择——彻底叛出西秀山踏入伊春秋门下,还是顶着人人得而诛之的名号得过且过地一日一日担惊受怕?
柳十七稍加拿捏,伊春秋虽然阴晴不定,但封听云似乎还算可靠,相比之下他更加厌倦被人追赶,握紧的手指便放松了片刻。
封听云还在等他的答案,见柳十七的表情却也明白了两三分,他笑了一声,道:“不急,等你何时想明白了,我再带你去见师父。兹事体大,你还这么小,好好想上三五天的也不打紧,我们不会强人所难,大不了送你出去便是。”
此时的封听云表情和蔼可亲,柳十七却将信将疑。直觉告诉他,望月岛与世隔绝,要么是此间众人淡泊名利专心修道,要么就是……不想被人发现行踪。
若是后者,他留下来,遑论此间是正是邪他也势必与众人为伍,像身上被打了块“正派”或者“邪教”的补丁,一辈子也挣脱不得。
这就是如今江湖固有的常态了。
柳十七点点头,封听云嘴角的笑意隐去,回归了柳十七最熟悉的高深莫测。他朝柳十七引出一条路,两人一前一后,逐渐远去。
水榭之后有一座矮山,还未完全翻越,柳十七便能看见几间简陋的茅屋依山而建。虽比不上水榭的江南风情,那些茅屋却自有气度,犹如封听云一般的“我自巍然”,周围遍植桃杏,与芭蕉青竹的景致又不尽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