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的只有嫁出去的庶姐和回到谢府的娘,然后还有他自己。
这对钟文晋来说就像一场大梦,去年的今日,他尚是钟家无法无天的嫡少爷,不论走到何处都是前拥后簇,周遭的人自动退避,无不是千依百顺。
而后来父亲和兄长都拿起利刃,狰狞着面目要取他的命,他被迫逃离钟家。
现在,钟家没了,昔日偌大的家族,而今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破宅子。
钟文晋往前走了两步,想进去看看。
而守在门口的侍卫早就发现他在那地朝钟宅望了许久,见他有动作立即出声道,“这里是罪宅,寻常百姓不得靠近!”
罪宅,他的家变成了罪宅。
他止住了脚步,脑子有些木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钟宅面前离开的,虚浮着脚步在大街上游荡。
钟文晋也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想些什么,或者该考虑什么,好像整个思想都处于一个空白阶段,目光掠过大街上形形色色的人,什么也没收进眼中。
走着走着,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哄笑声,钟文晋觉得很熟悉,抬眼一看,就见迎面走来几个富家公子哥,都是钟文晋以往的在京城中的酒肉朋友。
这些个人平日里都聚在钟文晋前后,左一个“晋爷”,又一个“钟小少爷”,钟文晋知晓他们这是故意追捧,却也懒得计较。
其中有几个跟他关系也确实不错的,最起码能够每次出来在一起玩乐。
钟文晋看着那些人慢慢走来,互相说笑着,时不时发出令人侧目的笑声。仿佛在聊什么有趣的事情。
钟文晋曾经是站在那些人中间的那个。
他站在路牙边,看着往昔的朋友说着笑着擦肩而过,甚至没人注意到他。
他始终沉默着,也没有出声喊,就这样看着几人越走越远,直到背影都消失在人群中。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隔着一层皮,脸颊没法真正的感受到指腹的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