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天啊……
乔双鲤只?沉吟了一瞬:“七关。”
一周七天,一共七关。希望到最后一天的时候,李仲卿能够接受自己。
新的,本能大过理性,却?同样独一无二的自己。
乔双鲤带着李仲卿前往大山深处,夜晚的山里?气温有些低,前两天刚下过雨,地面上?柔软腐殖层湿漉漉的。小溪的水流比平时要更加汹涌。可能是刚才的事情,小黑猫黏乔双鲤黏的要命,紧紧跟在?他身后,乖巧到不行。
但他毕竟是第一次以猫的视角来观察世界,猫的好?奇心远胜过人。不一会?小黑猫就开始好?奇打量四周。
“我们要先找住的地方。”
乔双鲤猫耳敏锐转动,收集周围的声音。很快的,前人留下的小路被杂草覆盖,山路变得崎岖陡峭起来。林中灌木碎石很多,间或有小溪如白?练般淌过,乔双鲤叼起小黑猫,又快又稳地踩着湿滑石块越过溪流。
“你要学会?用鼻子和胡须来‘看’路。”
乔双鲤教导小猫:“在?这里?有很多前辈猎杀者们巡山时留下来的‘猫’路,隐蔽而且安全。猎杀者的本能是很强大的,你要学会?运用。”
小黑猫听得非常认真?,眼珠圆圆的,这让乔双鲤忍不住想起当初跌跌撞撞,跟在?顾队身后的自己。
就像是一种传承。
寻找前辈猎杀者们落脚的灌木,用干燥的青苔搭窝。追逐阳光穿透树荫后落下的点点光斑,学会?用猫的形态捕猎,柔软的禽类羽毛就像是最好?的床垫。
抛开烦恼,抛开人类的身份,抛开一切,以猫的形态在?森林里?自由自在?奔跑,用爪痕留下标记,懒洋洋的晒太阳,晚上?搂在?一起互相舔毛。
短短一周,李仲卿就是一只?非常合格的小猫了。他和乔双鲤之间的关系也进展飞速,不是师徒,胜似师徒。远离人类,作为一只?猫的生活天天充满新奇与刺激。但越接近最后一天,李仲卿就越是紧张,好?像从一场美梦中惊醒,心中忐忑不安。
他现在?已经很适应当猫的生活了,但火种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究竟能不能初燃成功。
心里?沉甸甸的,让李仲卿在?白?日的捕猎时都走了神?,差点让猎物飞走。等到夜幕降临时,他没来由的生出一丝将要面对审判似的惶恐,恨不得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还有最后一道关卡。”
吃完晚饭,黑折耳弓起背伸了个懒腰,好?笑地看着小黑猫立刻紧张起来,尾尖不由自主的晃来晃去。
“还记得前两天咱们躲雨时路过的,离老云杉不远的那处深潭吗?”
乔双鲤轻快道,见小黑猫慎重点头?后他率先出冲出了灌木丛,声音远远传来。
“我们比赛,看谁先到那里?。”
第379章 悲哀火焰
深夜的森林一如既往黑暗幽深,却没了第一天那种恐怖陌生的感觉。那绿眼睛小猫紧追在乔双鲤身后,如一阵风般窜过灌木丛,跃上倒塌的树干,踩着石头度过湍急小溪。
明明只?在山林深处呆了七天,但李仲卿却恍然觉得像是生活了一辈子?。沿途一切都是他熟悉的,充满了和乔双鲤之间的回忆。处看起来满是荆棘的灌木丛后有稚鸡搭的窝,枯朽脆弱的老树上树洞里有松鼠藏的坚果。
越往前跑,人类的迹象越明显,他们正在回归人类的世界。当?杂草逐渐稀疏,人走出来的蜿蜒小径再次出现时,李仲卿的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捏了一下似的,他的本能?竟在抗拒,贪恋在森林中无忧无虑的生活。
当?人和当?猫,到底哪一个比较好。
短暂的犹豫,小黑猫下意识寻找乔双鲤的踪迹,但黑折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树影中。此?刻的场景和第一晚刚到山林时很像,却又截然不同。李仲卿不会再畏惧到哭泣,他知道?自己?要做出选择。
无论如何?,自始至终,他从没有后退过。
乔双鲤和他约定的深潭就在特战后山不远处,一处小型飞瀑顺着崖壁倾泻而下,潭边的老云杉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茂密树枝遮蔽了一半潭面,潭中有不少游鱼。乔双鲤带着李仲卿来这里抓过鱼吃,那天小黑猫差点滑落潭里。
李仲卿匆匆赶到的时候,看见黑折耳的背影。他蹲坐在潭边一块大石上,像一团阴影。
今晚天气格外的好,苍穹之上月影婆娑,繁星闪烁,洒落一池斑驳星辉。潭水,树影,黑猫,静谧美好地像一副抽象画。李仲卿下意识屏住呼吸,安静走到乔双鲤身旁,同样蹲坐下来,依偎在他的身旁。
“你应该已?经?在学校见过猎杀者的墓地了。”
乔双鲤的声音不大,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鸳鸯眼黑折耳凝视着潭水,目光宁静。
“出身于特战,战死特战的猎杀者会葬在那里。”
猎杀者的尸体会引来空兽大规模降临寄生,不能?流失在外,全国各地都有专门的猎杀者墓地,而从特战出去?的猎杀者死后都将被葬在学校的墓地里。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身披国旗,风光大葬。猎杀者的身份给人带来的不仅是荣誉,还有许多其他东西。”
“你知道?这座山壁后有什?么吗?”
在小黑猫迟疑摇头后,乔双鲤轻声道?:“是特战的地牢。”
“六年前,有一位学长被污蔑算计,囚于地牢中。直到死后,他的冤屈才被洗清。”
梁初就葬在道?观后面,距离这不远,跟童天明和杞雪归做了邻居,也?多亏这样,在山海王复苏学校被毁灭大半的时候,他的墓才躲过一劫。
乔双鲤起身,带着李仲卿来到三人的坟前。坟被打扫的很干净,没有杂草,也?没有民间常说?的阴森感。墓碑上的字银钩铁画,是童校长亲手刻的。梁初的军牌早在那场意外中被毁了,没有军牌的人不能?葬入公墓,就像身体虚弱,还未长大就失去?生命的童天明。
就像为取信于褐家王,亲手毁掉自己?军牌的杞雪归。
搂着小猫,乔双鲤讲起过去?的故事。过去?的人,过去?的猫,乔双鲤的记性非常好,明明时光已?然飞逝,那些画面在他的叙述下却格外却格外生动真实,仿佛近在眼前。
【我的灵魂即将逝去?,而虚伪则会助你走过接下来的路。】
苍白的虚伪火焰,瘦弱却坚强的小猫冲他微笑。
【人的底线不能?后退,只?要你走错一步就会不停地往下陷,再也?不能?翻身。】
玫瑰色爱火点燃了蓬松纯白如初雪的毛发,屹立在火焰中的纯白折耳目光熠熠生辉,再多的遗憾,再多的意难平都消散在火焰中,到最后烧尽了肮脏污垢,只?剩下最初的那一抹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