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不早了,去我屋子里吃早饭吧。”
顾淮生的生活规律到近乎有些刻板,他每日天不亮便起床练剑,卯时回到房间,世子府厨房的下人已摆下了一桌早饭,等吃完饭,他或是与文景州讨论时事,或是自己分析西京局势,中午吃完饭后会小憩片刻。下午的时间便闲散许多,偶尔与来寻他的薛梓奴下两盘棋,更多的时候则是看书。
可是如今院中多出了一个晋雪年,一切就好像不同起来。
顾淮生很是苦恼,晋雪年于他而言与其说是故人,不如说是一份责任,他总是无法静下心来做自己的事,往往过一会儿就忍不住去担心晋雪年。
就比如说现在吧,顾淮生捏着手里写满西京各个人物近来动作的字条,看着看着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散开来,院子里太安静了,安静到哪怕他屏息静听,也察觉不到另一个人的存在……顾淮生揉了揉太阳穴,隐隐有些不安,看了升到头顶的日头,不无担心地想,晋雪年一早上都闷在屋中,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又过了片刻,顾淮生终于认命地长叹出声,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推开屋门,走到西厢房外,他运功静静地听了一会,只听到屋内传出细碎又急促的呼吸,偶尔还夹杂着微弱的呻/吟,可那些声音才刚出口便又被毫不留情地咽下,扭转成低低的哀鸣。
顾淮生眉头一皱,来不及多想,便推门而入。
屋门推开的那一刹,屋里的声音便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慌乱的动静,顾淮生直接走到里屋,却只见晋雪年衣衫不整地蜷缩在地上,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到处都是红肿的抓痕,汗水将他浑身都打湿了,头发一绺一绺地结在身上。
冷不防见到顾淮生前来,晋雪年瞳孔骤然放大,他本已忍耐到了极致,眼神都涣散开来,可在这一刺激下愣是又清醒了几分,巨大的慌张恐惧眨眼间便将他淹没,本能地四下寻摸东西,希望能挡一挡自己。
他不希望顾淮生看到他这副模样,尽管已经被无数人看过了,可唯独顾淮生,唯独一个顾淮生……
他不希望在顾淮生的眼里也看到那些轻贱和鄙夷,这个人在他早已不抱希望之时将他从泥潭里拉了出来,若他忽然松开手……晋雪年呼吸一窒,只要想象一下那个场景,恐慌便无限蔓延开来,本已消散殆尽的理智又被激出几分,更加努力地克制起来。
顾淮生不知道晋雪年心里的这些想法,他只是看到晋雪年十分不正常地蜷缩在地上,便下意识地要去拉他。
岂料还没碰到地上的人,他的手便被用力挥开了。
“别碰我!”晋雪年嘶哑着嗓子低吼。那一下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他喘了几下,瞳孔又有些涣散,却很快又凝聚起来,这样重复了几次,好像有什么在他的身体里和他打着一场拉锯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