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两千多人,竟然将气势汹汹的北戎大军赶出了王庭。
战无不胜的北戎可汗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败于一个少年之手,想起佛子降生时的种种离奇传说,心有余悸,掉头往东继续吞并草原其他部落,不敢再轻易挑衅王庭。
十三岁的昙摩罗迦以少胜多,战胜了不可一世的北戎,威望空前,趁势一举夺回王权,确立自己对王庭的统治。
自此,西域北道太平了十年。
……
几年前,有位西域僧人因缘巧合之下流落至蜀地,蒙达提婆和他来往过一段时间,听他详细描述过那个黄沙之中的西域佛国,所以知道昙摩罗迦的生平。
连年战乱,中原西域两地已经阻隔数十年,现在西域诸国以为中原仍由一个统一的王朝统治。
中原对西域的了解就更少了。
蒙达提婆没想到李瑶英居然也听说过昙摩罗迦的名字。
事实上瑶英不仅知道昙摩罗迦,还知道那个和尚活不了几年了。
大概是印证了那句慧极必伤,昙摩罗迦从小身体不好,十几岁的他可以亲临战场,率领僧兵作战,很快就缠绵病榻,下不了地,骑不了马。
他是个虔诚的和尚,依旧住在佛寺,以佛子的身份压制野心勃勃的世家,平衡各方势力,震慑北戎。
北戎可汗惧怕昙摩罗迦。
几年后的李玄贞也怕。
他们都想一举夺下西域北道,前者被昙摩罗迦吓得十年不敢攻打王庭,后者李玄贞也屡屡吃败仗。
就像传说里的那样,昙摩罗迦是佛子,有神佛庇佑,战无不胜。
北戎和魏朝无计可施,只能等着昙摩罗迦病死的那一天。
昙摩罗迦知道自己活一天,王庭能太平一天,一旦他死去,西域百姓必将遭受北戎铁蹄践踏,壮年男人被屠杀,老人、女人和孩子沦为奴隶。
他忍受痛苦煎熬,以病弱之身支撑着风雨飘摇的王庭,最终还是不幸病逝。
据说他死去的时候,已经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
一个月后,王庭灭国。
瑶英有点同情昙摩罗迦。
同样是体弱多病,她由哥哥悉心照料,没吃多少苦头,昙摩罗迦却必须以多病之身苦修,短短二十几年的岁月,日日都是煎熬。
大概也只有他那样意志强大的高僧,才能忍受那么多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折磨。
她心里默默感慨,没有再问什么,和蒙达提婆道别,目送法师在弟子的簇拥中走远。
不知道法师能不能顺利见到昙摩罗迦。
……
公主府。
昨晚李玄贞走后,朱绿芸哭了一夜,早上起来照镜子,两只眼睛肿得像烂桃子一样。
侍从小声道:“公主,太子昨晚在院子里站到半夜才走。”
朱绿芸红肿的双眼又盈起泪光,哭道:“他守到半夜又有什么用?我求他带兵去救我的姑母,他说什么都不肯!”
侍从小心翼翼地劝哄,东拉西扯说了一车好话。
朱绿芸擦干眼泪:“姑母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一定要把她救回来!”
她翻出姑母托忠仆送到自己手上的信,看了一遍,下定决心。
“你去一趟义宁坊,告诉叶鲁部落的人,我愿意下嫁!”
侍从垂首应是,嘴角轻轻勾起。
第10章 裙下之臣
李仲虔黑甜一觉,睡醒的时候,屋中黑魆魆的。
罗帐低垂,光线暗沉。
黑暗中传来衣裙窸窸窣窣轻响,一道窈窕的身影侧对着他盘腿坐在矮几前,双手撑着下巴,嘴角微微翘起,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矮几上的香盒看。
那是一只镶金錾花凤鸟纹蚌壳香盒,盒盖半开,隐隐透出丝丝缕缕淡青色的光。
小娘子看得入神,不禁伸手轻轻拂开盒盖。
霎时,柔和的光晕如水般流泻而出,光照一室,明耀如烛。
原来香盒中盛着一枚珠圆玉润、大如鸽蛋的拂林国夜光壁。
李仲虔坐起身,揉了揉肩膀。
“喜欢吗?”
他含笑问,脸上有几分自得之色。
夜光壁也叫明月珠,他看到这颗珠子的时候马上就想到妹妹,她小名叫明月奴,是谢无量取的。
李瑶英笑容满面地点点头,眼睫乌黑浓密:“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