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凉风迎面吹了过来,瑶英倚着车窗咳嗽,不远处的男人听到声音,回头,目光落到她脸上。
隔着风沙,两人四目相接,他脸上罩了防风的面罩,看不清神情。
瑶英咳得满面通红,朝他挥挥手。
“你过来。”
她声音嘶哑。
昙摩罗伽看了她一会儿,拨马转身。
等他到了近前,瑶英掀开车帘,“上来,我有话和你说。”
她眼神示意其他亲兵。
亲兵立刻驱马上前,目光灼灼,等着牵走昙摩罗伽的马。
瑶英一手撑着车帘,还在咳嗽,肩膀轻轻颤动。
昙摩罗伽长腿一扫,翻身下马,上了马车。
车帘放下,瑶英拥着锦被靠坐在车壁旁,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似有若无的甜香,昙摩罗伽弯腰,在离她最远的角落里坐下。
“你的伤还没好,又不能总抛头露面,别骑马了,陪我乘车。”
瑶英道。
昙摩罗伽不语。
瑶英不需要他回答,抱着锦被又躺了下去,她担心和他错过,没日没夜赶了几天路,昨晚又爬了那么久的山路才找到他,浑身都疼,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她躺在松软的绒毯间,抬眸瞥一眼昙摩罗伽。
他正襟危坐,没有看她。
瑶英心里叹口气,松开锦被,手脚并用爬到他跟前,和他对视。
昙摩罗伽纹丝不动。
瑶英抬起手,揭开他脸上的面罩:“在车里就别戴这个了,闷气。你放心,没有我的吩咐,我的亲兵不会掀帘进来,他们不会发现你的身份。”
昙摩罗伽垂眸看着瑶英,视线久久停留在她前额上。
“怎么了?”
瑶英感觉他眼神有些古怪,问。
昙摩罗伽轻声说:“得再擦点药。”
瑶英茫然地直起身,抓起一面螺钿小铜镜照了照自己的脸,轻轻啊了一声。
她昨晚一路磕磕碰碰,摔了好几次,脸颊边蹭破了点皮,额头上的包越肿越大。
瑶英嘴角抽了抽。
难怪毕娑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她摇头失笑,今天早上她头顶着一个寿仙公一样的大包和昙摩罗伽说了那么久的话,语气还很严肃,模样肯定很滑稽。
难为他没有发笑。
瑶英抬眸看着昙摩罗伽。
“你看——”
她指指自己额头的包。
“就是因为你千里奔袭后却不告而别,我担心你,一路找过来,才会变成这样。如果你告诉我实情,我就不会吃这些苦头了。”
昙摩罗伽无言以对。
瑶英把小铜镜塞到他手里:“帮我拿着。”
她低头,找出药膏,打开蚌壳,盘腿坐在昙摩罗伽跟前,挑起一星儿药膏,仰起脸,对着铜镜擦药。
红肿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她轻轻地嘶了一声。
昙摩罗伽拿着铜镜,面无表情。
瑶英前额的包好几天都没消下去。
她每天早起都要揽镜自照,对着小铜镜看看青肿好没好点,要下马车时就戴上面纱,遮住整张脸。
期间,她要求昙摩罗伽待在车厢中养伤,他露出要独自离开的迹象,她就揭开面纱让他看看自己头上的包。
“你是为救我阿兄受的伤,我得好好照顾你,你不告而别的话,我还会去找你,直到你养好伤为止。”
昙摩罗伽道:“寻常皮肉小伤而已。”
瑶英微笑:“我身上只是一些擦伤,略有些咳嗽罢了,你叮嘱我擦药服药,怎么到了你身上,就不一样了?”
昙摩罗伽挪开了视线,望着晃动的车帘,神色平静。
“我和公主不一样。”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