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外群里的消息有着刷屏的速度。虽然屏蔽了,偶尔林沐雪也会到群里看看消息,周末有什么活动感兴趣又有时间的她会选择参加。“我在闭门看书备考呢,所以好久没参加活动了”一个叫周周的二十来岁的女生在回答群友们的“好久没看到你了。”“好想你了。”“你怎么就失踪了呢。”之类的问题。“积极,上进,值得表扬”板凳群主总结了一句。林沐雪突然想,自己硕士专业有些什么对应的考试呢?学习一下,也好对自己的专业有个名符其实的交待。她百度了一下,跳出环评,环保,给排水诸多考试信息。她逐一了解了下考试科目,就决定给自己一个任务,考环评去。她搜索qq群,还让她找到了好些个环评考试的群,申请加进去两个,看里面的聊天,原来每年五月底考试,现在离考试没几天了,考友们有的信心满满,有的无比担忧自己准备的不够充分,有的在问考过的前辈往年有些真题怎么解,浓浓的学习氛围感染着韩沐雪。她到网上书店搜索考试用书,下单买下了考试教材。等待书到的急切有点像小女孩等待大人承诺的礼物一样那种激动,怎么忘了搜索图书馆有没这些书,大学图书馆这么强大的资源库居然被自己简单忽略过,她敲敲自己脑门,“笨啊!狼!”这可是汀汀的口头语,听了江著讲的汤素兰《笨狼的故事》后,林沐雪把图书馆汤素兰一套的书都借回来看了,然后给汀汀讲笨狼系列故事。
兴匆匆去图书馆,找到一本去年版本的《技术方法》,打开书页,全是陌生的术语,林沐雪头都大了,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是朋友,多看几遍终会熟悉,林沐雪安慰着自己。还好,万能的环评考试群里,有个群友无私的分享了环球网校的课件,林沐雪如获致宝,工作之余,便听听课件,看看书,好长一段时间,她成了肖勇声音的忠实粉丝。
“在吗?”
林沐雪qq弹出一个消息来,一个并不怎么交往的女同事――杨虹,而且还是其他部门的。
“有事么?”林沐雪敲了几个键发过去,却没了回音。
她把视线转向书本,地表水零维、一维、二维那几个公式她始终没弄明白,而肖勇讲起来却似走马观花,几句轻轻松松带过,留下好几个大大的问号让她百般思索不得要领,除了“两点法”和相关参数肯定要记住外,其他那一串串的公式也要记住?她感到头都大了。
啄木鸟啄木的声音,林沐雪抬起头,一张涂抹的很白的笑脸出现在门口,都记不清是那一年她们还住筒子楼时林沐雪的对门邻居。对门有多远,也无非经常碰个面,点点头,笑一笑,招呼一声。自从学校分为ab区以后,她所在部门在b,林沐雪在a,除了运动会之类全校性质的大聚会,还得在一千多号人中能有缘照上面,她们还真难得有上交集。
“好久不见,稀客呀,欢迎欢迎!”林沐雪有些奇怪,她怎么会突然来造访,照说她的专业方向完全和林沐雪这儿的书籍没半毛钱关系呢。
“来看看你,正好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我还能帮上你忙?”林沐雪有点好奇,这个在她眼内比较能干的女人,自己还能帮忙,真是破天荒第一次感觉自己有这能耐。
“我不是离了吗,和现在的男朋友马上要结婚了,他是一建筑公司老板,对我家孩子又好,孩子也比较喜欢他,比我还小一岁,就是有点胖。”
“那祝贺祝贺,敢情是来发喜帖的,喜糖带来没,让我也沾沾甜蜜的味道。”林沐雪发自内心的高兴,一个带着孩子的离婚女人找到一个满意的归宿,对她来说,的确算是个满满正能量的喜讯。因为住对门的关系,杨虹他们两夫妻有些什么小吵大闹的,她那怕捂上耳朵,有些声音还是会钻进她的耳根的。林沐雪只知道,杨虹的老公盛星是本学校体育专业毕业,杨虹比他大两三岁,在学校举行的一次排球比赛的训练时认识,算不算师生恋,怎么恋上的没人考证,盛星毕业后在一要倒要倒毕的工厂上班,杨虹在校门口开了一家超市让他经营,后来又费尽心力,四方走动才把盛星弄进学校,转了编,安稳的当上了体育系的老师,可惜好景不长,杨虹生了孩子不到一岁,关于盛星和体育系某女学生的暖昧更传得沸沸扬扬,最后知道的肯定是杨虹啦,这是惯例。某一天杨虹抱着儿子去散步,抬头看到盛星所在办公室的灯光还不知疲倦地亮着,推开门,却看到盛星腿上坐着一个女生,双臂缠绕着盛星的脖劲,正撒着娇,嗲着声,更可恨的是,同办公室的另一个同事还在呢。这些是林沐雪后来听别人说的,她只知道有一个晚上,杨虹挥舞着菜刀,在砧板上一刀一刀地垛着,气急败坏地叫着,闹着,却是在唱单簧。再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离了,他们一套市区刚装修好的房子还没来得及搬进这其乐融融的三口之家就散了,杨虹带着孩子,理所当然取得房子的所有权,心有不甘的盛星搬走了所有家俱,临出门前还不忘把窗帘撕得东一片西一片零乱一地才扬长而去。
“还早呢,等我结婚那一天,一定通知你。”杨虹的话语拉回林沐雪的回忆。
“我男朋友工地上每天都有九台挖掘机在运行,他有三台,其他的是租的,要是停一天,租金损失可就大了。这段时间有些资金周转不过来,我左思右想,到银行贷款,要抵压,利息也不低,还不如把利息返给朋友们呢,有钱大家都赚点。你可不可以帮帮忙,借我五万,我给三分息,三个月就还你。我会写借条的,白纸黑字,人大面大的,我的为人你清楚的很,肯定赖不掉的。”
“我哪有五万呀,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两年的事,利息倒可以算了,你给我银行定期存款利息就行,我只能拿出三万来。”林沐雪清楚,这社会,开口借钱是很难的事情,邓卓然生病的时候她深有体会,并且那滋味她不想回味。之所以这么快决定借钱给她,是因为她知道借钱的无奈和难,最最主要的是,邓卓然生病的时候,杨虹叫朋友转送了二百元慰问金的,那时的雪中送炭让林沐雪惦记着每一份情,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林沐雪此时并没有可以涌泉的资本,但也完全倾她所有了。
杨虹脸上浮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这是她借钱以来借得最轻松容易的一次。
“我存的定期,还有一两个月到期,明天我去取了转给你吧。”林沐雪内心坦荡而诚恳,她记下了杨虹给她的帐号并小心地放进包内。
“谢谢啦!”杨虹很是开心,走出门时还不忘叮嘱:“你不要跟别人说,不好的,我也只是跟信得过的朋友才开口借的。”
“好的,你放心!”这是可怜的自尊心么?林沐雪哑然,反正她是这样理解的。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林沐雪得出一个结论,其实这个结论老早就有啦。
林沐雪再把眼睛放在《技术方法》上,却怎么也专注不起来,那一个个的铅字还是一个个铅字,那一个个符号依旧是符号。原来看书是需要静下心来的啊,她又得出一个结论,但这结论恐怕也老早就有人体会出来了。她听通过考试的前辈说过,要拿出高考时的激情才能通过考试,这考试不但考实力,还要凭运气。林沐雪不懂,为何要凭运气?难道有作弊的,作到弊了就是运气好?
一上午的时间很短,看看时间十一点五十,可以吃饭去了,提前十分钟走,能错过十二点教师下课人多的高峰期,也可以为他们节约少排队打饭菜的时间和空出桌椅的拥挤。拐个弯就到食堂,林沐雪还没来得及把身体向食堂方向调整。一双手就把她的双肩向回家的方向搬正,她转过头,对着江著云淡风清的脸。
“我怎么没发现你在后面呢?”
“我还以为你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呢,这么专注。”
林沐雪莞儿一笑,她刚才正沉浸在环评考试群那笑话里呢,有个人想加群,但群人员快饱合了,为控制人数,管理员木木设置了回答对了问题才准入,125+125=?db,小菜果然很菜地回答了250,当然进不来了,但他锲而不舍,多次申请,还振振有词在加入框输入他的理由,“难道不是二百五么,你们是想骂人还是不让人进?”
木木把他的话剪给大家看,群内的人笑得前仰后伏,这人好可爱哦,说明他没看过书,让他挫折挫折,先温习温习课本。
江著望着林沐雪上扬的嘴角:“想什么开心的事呢,这么美!”
林沐雪浅浅一笑:“没什么。”俄儿她问道,“中午有什么好吃的?韦壮在做啊?”
“没有啊,韦壮上班了。”
“在哪?”
“旅游局”
“导游?”
“不是!”
“旅游局怎么可能是导游呢,我也是笨得像那头狼。”林沐雪自嘲。
“他和韩晓风这几天以突飞猛进的速度发展着,看来我们都快吃上甜蜜蜜的糖了。”江著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林沐雪,那眼内全写着…….
林沐雪知道江著所指什么,他们的关系裹步不前,没进展,也没退步,处于胶作状态。林沐雪其实很安于这种状态,日子平淡,岁月静好。
电梯缓缓上升,到了他们所在的楼层。
“不吃食堂,你准备拿什么给我吃?”
“等会儿就知道了,你怎么像汀汀一样心急?”江著满满的宠溺。
林沐雪常常被他对汀汀的这份宠爱打动,感激。
开门,进门,林沐雪转瞬却绷紧了身体的每一根神经。屋子里有人,客厅沙发上坐着两个五十多岁的一男一女,林沐雪感觉空气都不流通了,僵立当地,进也不是,退也不可能,江著直直的身板就在她后面挡着门。很显然,这两人是谁。
这也太突然点了吧,她毫无准备,措手不及。她尴尬地笑笑,责怪地瞪了江著一眼。
“我爸,我妈。爸妈,这是林沐雪。”
“伯父伯母好!我是江老师隔壁邻居,过来蹭饭吃来了。”林沐雪用邻居来武装自己以此松驰自己的过度绷紧的神经。“对,邻居,本来就是嘛,哪是见家长,想多了吧,她对自己说。”
“小林,来来来,这边坐。早就听著儿说起你了。”江爸很热心。江妈也笑容可掬:“雪,你坐会,上班累了吧,我去把鱼下锅,一会儿就开饭”。
林沐雪好生诧异地望着江著,这不是她想象中的镜头啊!对了,邻居!邻居!都说远亲不如近邻,敢情这两口儿还希望我平时多关照他儿子呢,所以对我友好,这就对了。
“伯父,我去搬碗筷,您先坐会儿。”林沐雪就想跟着江妈,管他三七二十一,这难得的家庭温馨享用了先。
“你坐会儿,我去帮我妈。”江著把她按坐在沙发上,自己跟着他妈进了厨房。
盘问要开始了吗,林沐雪心内打着鼓。照实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不就是他家邻居吗,想问什么您尽管开口。
“汀汀呢,怎么没见到他呢?那可是个小可爱呀,我喜欢!”江爸慈祥的笑。
“哦,他上幼儿园,平时在我妈妈家。”林沐雪想起那次她妈生病,江著带着汀汀回他家看鸽子呢。
“汀汀挺调皮,上次去伯父家没有捣蛋吧?我妈生病,孩子没人带,平时跟江老师比较熟,就跟着去打扰您们了。”
“汀汀可是我的孙子啊,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得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孙子,我们老俩口可是睡着了都是笑着的啊,哈哈哈…..”江父双手拍着膝盖,那个高兴劲,可不是假装的。
“难道江著杜撰了一个乌龙,哄他老爸老妈开心?”林沐雪脑子里浮光掠影般闪现着快镜头:江著肩上扛着汀汀,汀汀在他肩上自得地吹着五彩泡泡,泡泡追在他们身后,一个一个笑裂了嘴,江爸江妈远远地在门口迎着儿子。爷爷奶奶好,汀汀翻滚下地,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讨好地、自来熟的叫嚷着。俩老口看到这个圆滚滚滚向他们的球,心早被灌满了蜜。哎哟,你慢点,这小不点是谁啊。我儿子啊,江著厚颜无耻地说道,脸都不用红的。哄你老子开心啊,哪来这么大的儿子。真是我儿子啊,现在什么社会了,还不准我末婚先有子啊。来,儿子,叫声爸爸跟爷爷奶奶听听。江著揽过汀汀,在他耳朵边轻声说,我们可说好了的哦,你要叫爸爸,而且不准穿帮,哄得爷爷奶奶高兴,他们才会舍得任你挑两只他们的宝贝鸽子带走。汀汀认认真真地听着,小脑袋如捣米椿似地点着。然后,真多了两只洁白红唇的鸽子,在阳台咕咕地叫着,经常亲密地相互梳理着对方的羽毛。然后,某一天,江爸江妈偷偷地拿着汀汀和江著的样本去做dna,然后,俩老口伤心失望泪光闪烁,然后,林沐雪在他们眼里也被打上“骗子”晃悠悠亮闪闪的标签。然后,然后,就没了然后。
“小林,既然我们著儿视汀汀如已出,我们也会待汀汀如亲孙子,你也不要有什么顾虑。我们相信儿子的眼光,也会支持他的选择。”
林沐雪的思绪被江父拉回到客厅。“啊,原来没有乌龙啊,这俩口的眼睛是雪亮的!”林沐雪松了口气,但这父母也太开通了吧,根本就难以置信。
一股暖流疏通了她的四经五脉,心内充满感激还有感动,林沐居然无言以对。她脑子里快速更换着镜头:“猪儿爸爸,一声叫唤,脱口而出,那一刻,汀汀还是没能完全背叛他可爱的妈咪宝贝。
江著狂摔额头的汗水。
你以为我们老糊涂啊,这么好糊弄?我们不是老古董,用不着忽悠。来,汀汀,爷爷带你去看鸽子去啰。”
…….
“来,来,来,可以吃饭啦!”江箸捧出一盆色香味俱全肉白汤鲜的清花椒鱼。
“伯父,我去搬碗筷。”林沐雪跟着江著走近了厨房。江母端着一碟青油油的蚝油芥兰:“著儿,你把汤带出来,让雪取碗筷,别烫着。”
林沐雪的心再一次被温暖着,这种融融柔柔的温度,除了父母,她还是第一次被别人的父母温暖着。
江父为江母夹着菜,那份耐心和细致体贴,林沐雪看在眼里,感慨在心底。江著是幸运的,父慈母爱,一个温馨和睦的家比什么都重要。她看向江著,江著正夹着一块鱼往她碗里送,那动作,那姿势,就跟从他爸那儿复制粘贴过来的一样。林沐雪莞儿一乐,江著挑着眼神问,怎么啦?林沐雪没回答,只管低下头吃着鱼,那味道,感觉特别的美。
下午,天特别地闷热,人也特别的烦燥。简单吃过晚饭,稍作休整,林沐雪换上运动装。学校工会买了音箱,四位热心的老师主动承担起了带领大家跳操的义务,薄暮黄昏,华灯初上,办公楼前便聚集起了几十号人,跳起了广场操。林沐雪感觉跳操是一项快乐的运动,随着音乐,踩着节拍,重复着简单的动作,不用动脑,也不用记动作,而且什么都不去想,什么也不用想,这是一段轻松愉悦的时光。跳了两节,汗水淋漓,毛孔打开了,感觉全身经脉都疏通了。时间在欢快地音乐节奏中流失,老天很是识时务,快结束了,它才洒落几个雨点,提醒大家赶快回家。
林沐雪冲完澡出来,雨已经穿山越岭而来,她站在阳台,雨雾穿过栏杆,溅在脚上,凉丝丝的感觉,她喜欢这雨,下得滂沱,痛快,酣畅淋漓,灯光下的飞花溅玉零落在树枝上,叶片上,水珠滴哒而下,晶莹、透明。点上一枝印度檀香,烟雾在湿润的空气中游动,迷漫。夜已深,雨时而倾盆,时而温腾,枕着雨声滴哒,伴着窗外偶尔的车轮声声,林沐雪进入了梦乡,不知此时何时。一声炸雷滚滚而来,震颤着空气,闪电透过纱窗,从睡梦中惊醒的林沐雪侧耳细听,没有雨声,却响起时有时无的鸣叫的声音透过耳膜,喑哑、孤独、空洞,由远到近,又由近到远。一阵似有若无的挥鞭声钻进林沐雪的耳廓,窗外,湿淋淋一遍,孤独的路灯闪着昏黄的光,静寂的夜,黛青色的天空,笼罩着灰暗的幕幔,惨淡淡的水墨,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短暂吆喝声混沌着偶尔飞驰而过的车轮声遁失而去。林沐雪很想爬到窗台上去探个究竟,这些声音来自何方,但她不敢,她脑内急速地闪现《湘西秘史》里描绘的赶尸镜头,不由激凌凌打了个冷战,拉了拉凉被,让它包裹着自己全身。再也无法入眠,雨又沙沙沙下了起来,听着雨声,听着雨滴声,林沐雪躺着,脑子却清醒着,她无聊地在脑里晃过一个个的镜头,连接起一个个的词语,一首《满庭芳.雨夜》浮现在脑内,只字数相同,押了韵,不对平仄。要按平仄填词多累啊,瞎费那个心干嘛,她在心底一笑。
暮云暗涌,轻风频频,骤雨穿山越岭。依栏独望,平地脚下生寒。夜阑沉睡惊醒,轩窗外,炸雷蛇电。清醒处,凉意习袭,浮想连篇起。
湘西赶尸人,红衣老司,秘术挥鞭。巫语出,摄魂铃声惊悚。粽叶斗笠符咒,归尘土,故乡地府。
失群鹤,寂黑孤鸣,胆怯捂耳听。
这是鹤叫声吗,她不知道,因为鹤是美妙的,而这叫声在静寂的夜里听起来却并不美妙。几天后的黄昏,她到湖边散步,远远地,头上飞过一只白鹤,很优雅很美丽很流畅的身影,可是随着从空中甩下的叫声,就是那个雨夜听到的。哦,原来如此,那些难听的声音加上奇奇怪怪的杂想,着实让人惊悚,看着远飞的鹤,她一下释怀了,任何东西,都有它不美的一面,比如这鹤声。但正因为有它不敢恭维的声音,运时而生了一首她第一次尝试填的词,不论好坏,专家行家请绕道,自行飘过。林沐雪吐吐舌头,自嘲地笑笑。
她突然想起了一副画,就挂在过道上,邓卓然的好友――美术系钟老师的油画,题目叫做失踪者之二,旁边还挂着之一、之三,但就这之二,让她记忆犹深。画面很简单,一个身穿吊带长裙的女子,赤着双脚,一团血色云朵状自她脚下向上升腾,那血色不是鲜红,而是暗红,厚重,凝固。裸露的手臂和脚失去了血色,惨白着,而那脚的姿态,却有着巴蕾舞的美好。头发向上飘飞着,脸上用的灰白色,留白处全是低暗的冷灰蓝,整个画面统一的冷色调,没有一丝生气。这是个浮在水中的女子,那缕缕飘散的头发向上浮动,那裙子包裹着她的身子,裙角翻飞,正应对了题目――失踪者。不知怎么的,每每从那画前经过,林沐雪就感觉到一种寒意袭来,她不敢正视,每次都是侧着身偏着头快速而过,像逃离什么。今天,她想去克服这种恐惧,给自己打打气。她走近那幅画,深呼吸了一口气,正面站在它前面,近距离地盯着画面,眼都不眨一下。过道上空无一人,时间仿佛停滞不前,四周异常地静,像在渲染着某种气氛。那色彩依然地冰冷,那画面依然的凝固,那手和脚依然冰凉惨白没有一丝生气,可那僵直灰暗的脸上,怎么就有了一丝惨笑溢出,像精神病人直直盯着你看时流露出的那种笑!林沐雪浑身发冷,鸡皮陡起,哇地一声失声低叫,转身落荒而逃,结结实实地撞着一堵墙――江著的胸膛。江著皱着眉低沉着嗓音:“怎么啦?你刚才的表情好吓人,这可是大白天啊。”他指着外面明晃晃的阳光,江著握握林沐雪的手,那手柔滑细腻,却冰一样地凉。没事吧,江著望望林沐雪跑过来的方向。那里,空无一人。
“看来很快我们就有喜糖吃了罢!”徐院长不知何时冒了出来。
“对头,看这架势,好事将近。”杜奇很快接过徐院长的话。
“谁的喜糖?”佘秘书满脸带笑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你看看,还会有谁的,当然是我们江博士的。”
“我还以为是谁呢!”佘秘书看了一眼林沐雪,脸上依然挂着笑,但那笑容后面――林沐雪想起了那幅画溢出的笑,她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回到办公室,林沐雪重新登录电脑,qq消息在不停跳动着,教学办主任在催她交上月的督导总结,日子真的过得好快,她感叹,一不小心,就把这事忘了,她赶紧打开督导工作文件,把上年同月份的督导月总结调出来,复制粘贴,再修改时间,调调顺序,再添加一些内容,一番修改,也花了她二十多分钟,不过交差而已,这总结有人看没还不清楚。
还没把总结上传,主管教学的副院长张蕾来了,她身段高挑,身材保持得很好,经常打羽毛球和网球练就的好身材。岁月虽然在她身上也不无例外的留下了些许痕迹,但好的气质却总是能衬托增添女人和岁月无关的美丽。她老公是学校的副校长,很是风流倜傥,原来的花边新闻不断,她能保持一颗强大的抗压力去击败那些青春美貌打上门来的对手,还真让人佩服。这就是女人,女人出轨无一不冠上风骚和水性,另一半即使能忍,也会受人讨伐和不齿:什么软弱,什么绿帽子。因此再温腾的男性也必拿起武器,去找给他扣上绿帽子那人拼命。而男人出轨,女人能忍则忍,不能忍却正中小三小四下怀,走了你,来了等待不急的她。能忍的则自我安慰,我才不上当呢,离了婚,不就便宜了小三小四吗,浪子终归是要回头的。果然,她也等来了副校长的回头,而那所谓的小三,很是红颜命薄,得了一种罕见的病,终究不治,香消玉殒了。这个被其母校戏称为“无知少女”的副主任一路辛酸而来,林沐雪也只是听说,平时看到的也只有她强势的一面。对了,对“无知少女”作下说明,就是没有参加任何党派的少数民族女知识份子。
“快半期了,还没来得及听课呢,你把这几个老师的课安排听下,不然半期检查拿不出东西来,要被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