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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是在又一个三天后传来的,前后整整六天。

妈被富贵拷住手脚,而我被妈拷住手脚,在大大的房间里,小小地挣扎。

一本《我与地坛》被翻来覆去,页角都卷边。紧赶慢赶吃完饭,持着精致的妆容从白天等到黑夜,最后在暗蓝星空下,卸下一层一层的腻粉,让原本的我得以出来透透气。

妈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阴沉,外面下起雨夹雪,偶尔有冰雹砸在窗子上,像桃花镇那只撞上玻璃的笨鸟。

我不可避免地反复想起阿森,想起他的笑,和他递来的糖——我的生日快到了,我不要奶油蛋糕,只想许愿早点见到他。

比阿森更早见到的是派来接我们的车。

枯坐的第四天清晨,车子穿破雾气,妈有本事,一眼就认出来,这回没认错,有人从车里出来进了大楼,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敲门。

是个管家模样的男人,眼神温和,他非常有礼貌:“胡夫人,周先生派我来接您和小姐回去。”

这样礼貌的称谓,让妈发作不得,看来这位素未谋面的父亲并不是接妈回去做周家人的,何况他是真的重视我们吗,样子也不愿做。

和前几天周家表亲女儿的待遇有如天差地别,妈的手简直不知道往哪儿放才能体现她的学识优雅。

我轻轻叹了口气,和妈上了车。

只过了三个街区,车就停下,朝外看,常青树郁郁葱葱,枝头压着尚未消融的积雪,亭中保安下来鞠躬,为我们开门。

再驶一会儿,停在一栋三层别墅外,车门一开,立即有人上前替我们搬拿行李。

未消散的雾笼罩着这座城堡一样的房子,让它看起来像暗中蛰伏的凶兽,即刻出笼。

我们被引进院子,有一株花叶茂盛的腊梅,遮天蔽日地生在院中,途径的风都变得香气扑鼻。

没来得及仔细打量,我们已经进了屋,仆人取过我们脱下的外衣,拿去挂好,又递来合脚的新拖鞋,递来干净洁白的毛巾好让我们擦拭头顶融雪。

放眼望去,整个屋子都是红木色,中式风格,我感到压抑。西南角有一架三角钢琴,尽管在仆人每日勤劳的擦拭下,也擦不去岁月的细痕。

我立刻想到故事中,那位被妈夺去原有的幸福生活的夫人,不禁收回视线,不再玷污这位夫人的家。

坐在比桃花镇蛋糕还软的沙发上,妈一口口小饮茶水,仆人们训练有素,面对我们这两个格格不入的外人,丝毫没有异样。